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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露

盛拂轻刚刚歇下,外头就闹嚷嚷的吵了起来。

他正打算爬起来问发生了什么,就有人砰砰敲门,慌张的说道:“不好了大人!外头有人闯进来了!”

盛拂轻拧着眉下了床,不耐烦的将门打开。

只见他院子里的下人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大……大人!外头来了一群官兵,说是刑部的人。”

盛拂轻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

“你说什么?!刑部来人了?他们人呢!”

眼前的下人连哈带喘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盛拂轻不耐烦的将人推开,往前院跑去。

谁知刚跑到一半,便在廊下听到一阵杀猪似的尖叫。

“你们是谁!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把我放了!轻儿!!轻儿!!”

盛拂轻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想要上前的脚,这个时候却像是被什么黏在了地上一般,让他一步也动弹不得。

盛拂轻脑中想到了许多,他直觉不对劲,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甲胄碰撞的动静。

“站住!”

一群官兵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盛拂轻佯作镇定,看着眼前的官兵说道:“这么晚了,你们擅闯我的府邸做什么?”

“盛大人这句话,还是去刑部问尚书大人吧。属下等只管抓人。”

官兵手一抬,“将他也带去刑部!”

盛拂轻自然不愿被带走,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本官!放开!”

然而他的挣扎没有任何用处,几个官兵依然将他和盛母抓了起来,一路押进了刑部。

彼时,刑部大堂之中,刑部尚书穿着还算规整,不过从他眼中的血丝便能瞧出,他起的仓促。

顺天府丞顾青和大理寺卿卢远也在,刑部尚书听完官兵的话,小作沉思,随即说道:

“她说的若是真的,这件事情小不了。”

毕竟谁不知道,盛拂轻曾跟公主议过亲,虽然不知为何盛拂轻惹恼了陛下,黄了亲事,但他也曾是驸马人选。

若是此事是真的,岂不是皇帝看走了眼,差点给自己的女儿配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顾青道:“所以此事一定要查,盛拂轻如果是清白的最好,如果他真做过这种事……”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卢远叹了口气说:“可是那个妇人听说到了刑部以后就改口了,说什么不过是一时头昏,才想出这种诬陷主子的法子……”

顾青冷笑着喝了口茶,“这种把戏咱们看的还少么?不过也是帮凶之一,怕被牵连罢了。”

“容不得她改口与否,这件事只有出了,务必要严查到底。”

刑部尚书道:“今晚先审一审,届时我将此事整理成奏折,明日奏请陛下处置。”

不多晌,涉事的人都到齐了,官兵前来禀明三位大人,三人一起来到了公堂之上。

这里是刑部的地盘,自然刑部尚书坐在上首,其余两位大人分坐在两边。

堂下从左至右盛拂轻、盛母、鹿嬷嬷、贺明,以及那几个被贺明请来的混混们。

公堂上氛围威严又压抑,那几个假装成劫道人的不过是几个混混赌徒,年纪都还不大,哪里禁得住这种阵仗。

上堂的声音刚刚落下,几个人就喊起来了。

指着贺明说:“大人!我们都是被雇来的啊!真正要杀人的是他才对!是他雇我们杀人的!”

其他几个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贺明雇我们杀人的!他说就是杀一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老婆子,还是深更半夜不会被人发现的。还给了我们不少银子呢!是他雇凶杀人啊大人!”

“你们放屁!”

贺明满头大汗,强撑着说:“我我我、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们!大人!他们冤枉好人啊!”

“什么冤枉好人!大人,这是他给我们的银子,我还带在身上呢!”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拱手奉了上去。

边上的下人将银锭转交到上头去,刑部尚书翻看了两眼并不做声。

贺明冷笑道:“随便拿个银锭子就污蔑于我,你们这群混混真是胆子够大!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银子是我给你们的!又是从我们府上流出去的!”

银子上又不会印盛府的标示。

几个混混哑口无言,哭哭啼啼说:“真的是他给的大人!赌坊里许多人都认得他这张脸啊!”

“而且我们又不认识那个老太婆,我们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对她怀恨在心,所以才杀她的啊!”

刑部尚书被吵的头疼。

现在重要的也不是这事。

他抬手制止了下头的几个混混,说道:“你们都住口。你们的事稍后再谈。”

边上的衙役上前将几个人拖了下去。

刑部尚书看向鹿嬷嬷,语气沉肃的说:“你状告的事,好好跟本官说说。要是敢有隐瞒或是一句假话,小心你的命。”

鹿嬷嬷吓怕在地上。

边上盛母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三个大人在上,她不敢大声叫喊,便压低嗓子咒骂鹿嬷嬷:“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以前是怎么待你的!你自己犯了错被我赶走不假,可是我也给了你体面,可你竟敢编这样的谎话来害我,你……你不得好死!”

盛拂轻跪在地上,拧着眉强作镇定,说道:“尚书大人,此事一定有误会。这个嬷嬷曾是侍奉我母亲的,前几日犯了些事,我母亲念在她年纪大又伺候了许多年,才编了个她母亲重病的幌子,借机送了她离开。可是这嬷嬷心生怨恨,遭了这事以后,竟然编谎话欺骗大人,以此来报复我母亲。这些都是她的毒计,我母亲是冤枉的,这事不过是一桩误会。”

刑部尚书哼笑一声说:“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嘴皮子就是利索,三言两句就把这事儿撇的干干净净了。”

盛拂轻很淡定的说:“大人若是不信,就再问一问她,究竟是不是胡言乱语吧。”

盛拂轻一了解完事情全貌,就大抵猜到,是鹿嬷嬷得知盛母买凶杀她后,才一时愤然将之前的事捅了出去。

不过没关系,那件事他跟母亲安排的很谨慎,基本上没有马脚。

季芙那里又老实,那女人胆子小的像是蚂蚁,更是对他一往情深,绝不可能说出真相来。

鹿嬷嬷这里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而且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件事暴露对她也没有好处,更可能会跟着他们一起死。

盛拂轻就赌鹿嬷嬷不敢。

鹿嬷嬷现在也是后悔不迭,她悔的恨不得拍嘴巴,当初自己怎么就嘴巴那么快,怎么就说出来了!

那事儿是能随便说的吗!

刑部尚书瞥了眼鹿嬷嬷,鹿嬷嬷身躯一颤,颤颤巍巍说:“大人恕罪啊,民妇也是一时糊涂才……才……民妇罪该万死!”

上首几个大人都没有说话,片刻后,顾青凉凉道:“你为什么如此仓促在深夜离京。到底犯了什么事,好歹也是伺候了多年的仆从,竟如此着急将人送走?”

盛母脑中迅速转着,随便找了个借口:“她毛手毛脚将民妇弄伤,所以民妇才将她送出京城的。”

“伤到哪儿了?”

“这……这……民妇摔了一跤,是很多天以前的事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想想总觉得不痛快,所以才……”

“那你们府上的管家,与她又有何恩怨,居然雇凶杀人。”

贺明张嘴想要反驳,刑部尚书冷笑说道:“你可别把本官和其他两个大人都当成傻子。你与那几个混混的事,只要稍加调查便能查到,有他们作证,即便你死不认罪,也能打到你认罪。你自己考虑,要不要挨这个板子。”

贺明汗如雨下,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用余光扫着身边的两个人。

盛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忍不住蜷缩。

这时,有个衙役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晕倒的那个马车夫已经醒了。”

刑部尚书略一颔首,“将人带上来。”

车夫刚醒,还混混沌沌的,上了堂以后,瞥见鹿嬷嬷还完好的站着,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长长喘了一口气。

车夫往边上一看,扫到贺明,他瞳孔一缩,往后推了推,激动的指着贺明对上首说:“大人!是他!是他买凶杀的嬷嬷!”

车夫哐哐磕头,“草民不敢扯谎,草民昏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他们在那儿说什么,要杀了鹿嬷嬷,等草民醒了以后看到尸体,可以回去报信云云。还说什么买凶杀人的是贺明,让嬷嬷下去以后找贺明报仇。”

车夫说道:“这十成九就是管家派人干的啊大人!草民记起来了,临走之前管家还特意来送过,也是管家说让草民走那条官道,说走官道夜深人静也不怕遇到贼人。否则草民本想抄近道离京的。”

盛母才知道这茬,余光狠狠瞪了一眼贺明。

这蠢货,杀人竟然还让车夫走官道!不是擎等着被人发现吗!

贺明有苦说不出,他自然是打听的好好的,那条官道平日里那个时辰,是没有官兵经过的。

在那儿下手,也是为了做出这伙劫道的人胆子很大的假象,如此这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事发后才有混出去的可能。

但万万没想到,老天爷不站在他们这边,平日不走人的官道,竟偏偏在那个时候来人了!

贺明自然是不想认的,若是能不坐牢,没有人会想把自己往牢里送。

他嘴巴抿得死紧,心说若是没有证据,他就尽量拖着。

反正盛拂轻那事儿还没爆出来,他又是个官,这刑部尚书再怎么样,没证据也不能把盛拂轻拘着。

等盛拂轻出去,铁定会救自己的。

贺明想这半天,车夫还在那儿喋喋不休。

“那些个混混装成劫道的,草民和嬷嬷身上又没值钱的玩意儿,本来以为孝敬了他们就能脱身,没想到这些人是冲着杀了嬷嬷来的,嬷嬷身上好像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不肯给。草民还以为嬷嬷是要钱不要命了,谁知道后来嬷嬷要给,那群人反倒要杀嬷嬷……”

马夫颠三倒四的把当时发生的事儿都说了。

刑部尚书敏锐的从中提取到信息,问道:“什么东西?”

盛母恨恨朝鹿嬷嬷看去,骂道:“你这贱奴,盗走了本夫人什么宝贝!”

盛母未做她想,以为是鹿嬷嬷手脚不干净,偷了她什么值钱的首饰离开。

没想到一眼看过去,鹿嬷嬷怕的浑身发抖,伏在地上说:“是老奴偷了夫人一些首饰离开,没旁的东西……”

鹿嬷嬷伸手到怀里掏了掏,把首饰放在了地上。

边上的衙役给刑部尚书送了过去。

盛母没瞧清楚是什么首饰,不过看样式很老旧,便以为是她戴够了压箱底的那些。

她冲着鹿嬷嬷啐了一口,“贱婢!赶你出门真是对了!还敢偷东西,真是混账!”

盛拂轻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鹿嬷嬷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若是普通的首饰,至于怕成这样吗?

盛拂轻正要张嘴,可上面三个大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

刑部尚书在打量首饰,顾青站了起来说:“来人!再搜搜看她的身上,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藏着!”

衙役应声上前,将鹿嬷嬷扛了起来。

鹿嬷嬷活像一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激动的挣扎,说道:“没有了没有了!草民只偷了那一件首饰!草民说的是真的!”

饶是盛母再大意,也瞧出鹿嬷嬷不对劲了。

她忍不住开始害怕,求助似的看向儿子。

盛拂轻手指攥紧,不住的吞着口水。

几个衙役根本不理会鹿嬷嬷,拖走以后不久,就拿着一封信回来了。

“大人,从她怀里搜出了这个。”

盛母看见信,脸色大变!

那不是被她藏起来的婚书吗!!

她摔坐在地,大口喘息。

堂上刑部尚书放下陈旧首饰,将信纸展开。

一看,竟是一封婚书。

季胜平与季芙!

想起那嬷嬷说,她家主子爷成过婚的事,刑部尚书身子一颤!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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