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叹息
妙娘轻轻晃动了一下叶暮溪的手，她有些微微晃神。
时光荏苒，总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会失神幻想，可是幻想终归是幻想，她还是要在幻想之后回归现实的。
那么现实是什么呢？
妙娘侧过头看着叶暮溪那单纯的脸庞，心底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慨，这种感慨是自己散发出来的，都不用妙娘多想什么。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子和兽女亲近了？
她不愿和那些娇柔做作整日里只知道竞争神女的兽女们打交道，多是过路侠女。
而雄性兽人嘛……
自己恐怕招待的都是些酒肉客人罢了。
这个认知让妙娘平添了几分伤感，感觉上妙娘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的，但实际上妙娘始终都是独身一人。
在精神上只有叶暮溪体会到了那种不可以轻易理解的孤独感。
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妙娘从心底竟然生出来一股子心酸来。
为自己。
也为那些自己苦熬过来了的岁月。
一个兽女有多少岁月是可以被这样子无缘无故地蹉跎掉了的？
妙娘想或许没有吧……
她收起来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苦笑着，手上稍稍给了一些劲儿。
叶暮溪看着妙娘，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等过了一会儿，妙娘才算是从自己的想思之中走出来。
“我只盼着啊，我什么时候赚够了，也就不用受这些帮闲的肮脏气了。”妙娘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诉说着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叶暮溪一双眼睛就没有从妙娘的身上下来过，她盯着妙娘隐在夜色之中的脸庞，有些恍惚。
要多么的努力，才可以将这些话说的如此的淡然啊？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妙娘又有多么的痛苦。
这种痛苦建立在了长年累月之中，长在了妙娘的心底。
只有叶暮溪知道妙娘的心里一定很苦。
其他人或许也曾经想过，但是也是一瞬间走过罢了。
妙娘和叶暮溪停在了路上，而跟在妙娘身后的伙计也听见了妙娘心里的独白。
实际上妙娘的声音算不上很大，但是因为街上没有什么人，再加上街道空旷就会放大一些声音。
身为兽人，他又会有着天生的好听觉，所以听见个零星半点算不得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自己躲在了一个角落里，摸摸地低下了头。
他抿紧了嘴唇，老板娘心里的苦自己知道可是老板娘从未愿意说过。
整日里她也是和伙计兄弟们嘻嘻哈哈的，大家都觉得老板娘是个天生的好性子，没有人去追究老板娘是否会厌倦这种嘻嘻哈哈的日子。
这些伙计们也是真心地去心疼妙娘。
否则伙计就是伙计，何必生出别的心思去照顾老板娘啊！
看来以后还是要大家伙儿多照顾照顾店里唯一的兽女，再强大的兽女也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啊！
前面叶暮溪想的比后面的小石头还要多，甚至相较于小石头她还要不好受，因为是相通的，所以叶暮溪难免胸膛有些堵。
她的失神让妙娘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想和他们卖笑？”妙娘笑得更加苦涩了。
其实妙娘也就是那么一说，看着叶暮溪那个样子妙娘也知道叶暮溪不是那样子的人。
她只不过是在调侃让叶暮溪回神罢了。
她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很没有意思。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人活在世上肯定是要为了生计过活，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需要在这个鱼目和珍珠混杂起来的兽世之中生活着。
而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她只能是暂且靠着自己的长相来过活。
长相总归是一个很有用处的东西，可以给妙娘带来眼前的利益。
这个认知是妙娘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认识到的，可是渐渐的，妙娘就不这么想了。
身边人来人往，总归是有些孤独的。
不过还好，自己就算是开着酒馆子，也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良心的事情，这一点也是妙娘对自己最后的要求。
她绝对不会做一个风尘女子。
看着妙娘脸上的表情，叶暮溪自打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感。
又轻轻地刮过来了一阵微风，卷起来了妙娘鬓间的碎发，碎发飘起来，给妙娘更加加了不少柔弱之感。
叶暮溪有着片刻的失神，她觉得此刻的妙娘是最美丽的。
但是妙娘却不曾提过自己要去竞选那神女，和那些对于神女身份趋之若鹜的兽女们完全不一样！
她见妙娘问了自己这样子的话，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你的分寸感拿捏的很好，既不远也不近。”
以前景世和自己也游历过一些小城池，那里也曾经有过像妙娘这样子的兽女。
不过和妙娘不一样的是她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走着走着就走偏了。
这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叶暮溪丝毫不觉得这会影响什么，反而她觉得任何人都是有着自己的苦楚的，何必嘲笑这个嘲笑那个。
但是如今叶暮溪见到了妙娘之后这才是明白了真正的差距。
那种市井是绝对不会让人讨厌的感觉。
妙娘和她们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她真的就是在做生意，做干干净净的生意。
光这一点就可以甩开不少人！
看着好像这分寸把握很简单，实际上完全不是的。
太近了，容易迷失自我，然后走上那些叶暮溪见过的兽女的道路，太远了，就会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暗淡无光。
这其中分寸的拿捏还真是要比个科考还要困难啊！
叶暮溪叹口气。
妙娘抬起眼皮看看叶暮溪，还好，自己这个善行算是没有白交。
竟然机缘巧合地交了这么一个可以和自己在灵魂上都契合起来的小姑娘啊！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子的女子，坚强的让人觉得孤独。”叶暮溪也轻轻扯了一下嘴，嘴角的弧度是苦涩的。
妙娘看着叶暮溪，略微晃神，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也是过了一会儿了。
她赶紧拉着叶暮溪说道：“好啦，咱们还是慢慢走着吧，老停在这里也不是事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