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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圆菂

舸洛一怔,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依旧那个模样,仿佛自己就是她亲弟弟。他犹疑了片刻,弱弱的回叫了句,“大姐姐。”

女子伸手摸摸他的头,“乖。”

看着他们的样子楚愈仸十分自豪的看向妻子,“我之前没见过他,这孩子一直质疑我是坏人。我知道你家里不同意你这般在外面,可莲儿,我到底算是他的姐夫,你好好同阿洛解释解释。”

是叫阿洛吗?

萧圆莲点点头,对男孩讲道,“阿洛,这就是姐夫,你不能不听话,该叫姐夫的。”

阿洛虽然是恍惚的不明所以的状况,可自己现在哪里还有别的办法,他忙配合的点头对身旁的男人唤了句,“姐夫。”

阿瑶和厘向走到他们面前,萧圆莲和舸洛都盯着他们反而叫阿瑶莫名的怕了,她有些怯懦的对着萧圆莲叫了声,“姐姐。”

“嗯。”萧圆莲接的轻快,她面带笑意,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终是叫阿瑶安了心。

她看看身旁的厘向,又看看舸洛,对萧圆莲解释,“我和阿洛被族人追赶,我跌下山崖才失忆的。好在阿洛一直在我身边,后来还有厘向。中间的一些事情,姐姐可以问阿洛。至于厘向…我与厘向,我们已经定亲了。”

“失忆?!定亲?!”萧圆莲一脸诧异和惊讶看着她,这让阿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厘向伸手握紧筱筱的手,对萧圆莲解释道,“阿姐莫怪阿瑶,是我不好没有向阿瑶的父母长姐请求应允,可我与阿瑶是真心的,我们也要生生世世在一处的。”

“阿瑶?”

“是了,她说自己是阿瑶,我也在想你妹妹不是名叫萧圆菂小名叫筱筱的,这个阿瑶是..”

舸洛此刻的五脏六腑感觉都在颤动,不知道该怎么来圆这个慌。

可萧圆莲却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舸洛,笑着同楚愈仸解释道,“只有弟弟喜欢这么叫她,不过多个小名而已,家人叫的有好几个。是不是,阿洛。”

“是!”

“至于你。”萧圆莲的目光有些凌厉,叫厘向心里也有些没底。

“你别这样。”楚愈仸握上妻子的手,“你这样要吓到妹妹和妹夫了。我们不也是偷着跑出来,没理由指责妹妹的。”

“我没想说他们的。”萧圆莲娇嗔着对楚愈仸道,“我就是想闹一闹他们,总不能白叫人得了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厘向听的有些窘迫,扭头看着阿瑶,低声唤了句,“阿瑶。”这一声唤反而令阿瑶也更加羞赧。

“今日真是好日子了!妹夫,走,跟姐夫我支个架子把这鹿烤了,让她们姐妹兄弟的也好好叙叙话。”

“好,你们去忙。我灶下煮的粥食也好了,就那样煨着,等你们烤好了肉一起吃。”

可舸洛以为的叙话并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日常,他提心吊胆,一直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大姐姐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又什么时候会拆穿自己。比起这个藏着自己秘密的大姐姐,他反而喜欢那个在外头烤鹿肉的大姐夫。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也骗了外头那个男人什么。不过这样想想好像叫人安心些,只要找到骗了什么,那样互相揣着对方的秘密,他就不用怕这个女人什么。

楚愈仸是真的高兴见到他们,他一直觉得因为自己才让萧圆莲独自留在这山林间的房里里,虽然他将这里的屋子建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可也越来越冷清。他一时半刻不好带她回家,也没办法去求她家人的接受。

如今她妹妹也做了这不被家里接受的事情,他却竟然为此事在心头默默高兴了。

隔日送他们回他们住处的时候,发现三人住这样的茅草屋后觉得很是亏待了妻子的妹妹和弟弟。便执意将他们一道接了回去,让阿瑶他们一道与萧圆莲同住。

所有人都为了这件事情高兴,可这份脸上的高兴,却有两人心里是不一样的。

萧圆莲心里和舸洛的心里,此时都做着自己的盘算。

这一住,已经三个月有余,再过几日,楚愈仸就不得不回家去。日日来的鸽子,已经不是烤来吃可以解决的了的。

“姐姐,今日的日头正好我们将被褥都拿来晒一晒吧。”

“好。”萧圆莲在灶下应着,一边又喊着,“阿洛,你先去帮帮你瑶姐。”

“知道了莲姐姐。”阿洛进屋去拿各个屋子的被褥。

三月前,萧圆莲有日找他闲聊,说不管他如何想法,只要妹妹能开心她也愿意认这个假弟弟,但要是他心怀不轨,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他滚。舸洛自然交待了原委,解释自己的心意,更不会害阿瑶。萧圆莲接受了他的解释,自然也接受了这个弟弟,这也让舸洛终于安了心。

舸洛帮着阿瑶晒被子,阿瑶瞧了眼灶下的姐姐,小声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舸洛道,“也不知道姐夫走了后什么时候再回来。”

“瑶姐是担心莲姐。”

“是担心啊,这样想厘向比姐夫是好的。”

舸洛手下一顿,没有回答。

“姐姐看着无事的模样,可心里头肯定不是滋味。我要交待交待厘向,等姐夫走了叫他少在我面前献殷勤,免得姐姐看了伤心。”

伤心吗?“是。”舸洛应着,转到被子的另一面。被子遮住他们的脸,他低头,只能看见阿瑶的脚。伤心吗?不应该是嫉妒吗?

嫉妒…

他心里在想,自己快十五岁了,十五岁是不是个男人了?到底多少岁,姐姐会把自己也当个男人呢?

到了楚愈仸走的那日,所有人都一起送他,萧圆莲的依依不舍全映在筱筱他们的眼里,可怎么不舍楚愈仸还是策马离开了。楚愈仸走了,家里的大生计就落在厘向身上,今日他也早早骑马带弓去打猎。

家里此时就剩下他们三人,他们便出门去到一片油菜地,舸洛身为壮丁自然积极地奔跑到远处肥沃的花田采摘油菜籽,而萧圆莲和阿瑶俩人自是待在一处。

茫茫然一片的油菜地,萧圆莲已经看不见舸洛的存在了,她嘴角一提一笑,侧目看着阿瑶。

感受到目光,阿瑶也侧回头,她看着这看着自己的姐姐,可她的目光却变得越来越奇怪。

萧圆莲从怀里取出来一把中长匕首,嘴里喃喃的道,“你知道为了这一刻我忍了多久吗?装的辛苦,忍得也劳累。好不容易阿仸今日离开,我才发现,我竟是一日也等不了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日,当真是个良时啊~~!”

阿瑶一怔,瞧着萧圆莲的匕首慢慢转向自己,“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阿瑶不住的后退,脚下却退的并不利索。这一片油菜花田长得这样茂密,是她想退都没有那么好走的地方。

萧圆莲的面色阴郁狠厉,完全不像平常那个样子的她,阿瑶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怕,四下张望却见他们谁都没有回来。

“姐姐…”她试探的再去叫她,却见眼前人应着这声姐姐停下来步子。

她脸上尽是厌恶,开口叫道,“萧圆菂。”

这声是...萧圆莲,叫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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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缠绵而下,天阴至极。

“巳时三刻了。你看这光亮像不像夜半将黑。”阿骁站在门廊前,椟子侯在耳房的门槛儿前,他以为少爷在对自己讲话,便回道,“有些许像。”

‘你的小厮已经回你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若我去萧家让傅谶将筱筱带出来,而你去把佩镜拿开,你说雨在下,来不来得及?”

“啊?”阿骁声头极小似在喃喃,椟子啊了一声是在问自己家少爷到底在说什么,“少爷…”

‘那就赌一次吧,双灵玉佩在亮,是在说来不及了。’

“椟子,备马,我要去萧家见筱筱!”

“少爷,雨这样大骑马不合适,套车去把。”

阿骁扭头看了眼椟子,目光的冷峻叫椟子打了个寒颤,“现在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吗?”

椟子不敢再说话,急匆匆去找了蓑衣斗笠给阿骁。阿骁驰马快奔,远远的将椟子甩在了身后。他到了门前勒马,敲开了萧家的门。萧家问起来意,他只道早早约了傅谶和焦鸿。门房不敢拦这程家公子又是自称国师府门徒的客人,便只得由着他兴冲冲的去二小姐的院子。

风雨交加,不知道风多大,雨多大。

已是午膳时辰,萧余氏出门用膳,屋里只留了甸妈和贴身大丫头守着。风却吹开了萧圆莲的卧房门,大丫头忙去关门可却怎么都关不上。风雨打在她身上迷进她眼里,甸妈骂她句无用自己也过去帮着关门,可今日这门却也怎么都关不上。

卧床前的珠帘飘起,似有人,行至床前。

那人,是个男子,他伸出来手,正去取萧圆莲手里的佩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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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骁身后跟着萧家的家丁,可阿骁阔步快行让家丁追的辛苦。

阿骁进去院子,狂敲筱筱的房门。屋内,筱筱正被傅谶扶靠在身上,焦鸿正在给她喂药。他们被这急促狂躁的敲门声惊到,傅谶立时来了气,“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了筱筱进药。”

“你别急,我去看看。”焦鸿放下药在小几,忙去开门来。

门前一个蓑衣斗笠之人,身上还在往下絮絮答答的落雨。

“你是…”焦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来人。

阿骁将身上的蓑衣斗笠脱下扔一边,焦鸿才晓得来人。“阿…骁。”

骁字还没有落,阿骁已经进了屋子。他看着靠在傅谶身上的筱筱,上前检查,没有血,那是…

“阿骁,你怎么…”

“头。”傅谶的话被阿骁打断。

“头?”他疑惑的重复,却见阿骁掰过筱筱的头。

阿骁心想,果然已经到了这之后了。

“阿骁,你这是干嘛呢?”焦鸿也在问。

“走!”阿骁盯着傅谶,“赶紧走,不要待在萧家。回程家,或者国师府,走,现在就走。”

阿骁不管三七二十,从傅谶怀里抢过筱筱,抱着昏迷的筱筱就要往外走。

“外头在下大雨,阿骁你要干嘛!”焦鸿忙拦住这要带人走的阿骁,她一脸忧心的看着阿骁,不明白他在干么。

阿骁却面露不善,“你是真关心她吗?”

他这莫名一问,叫焦鸿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般在问,问我?问谶哥?你,你是阿骁吗?”

“你这么问我,是在问我,还是问自己?你现在不知道?你不如好好一想,自己做了什么,焦鸿。”

“阿骁,下这般的大雨,筱筱现在不能出去,将人给我。”

阿骁回头看着伸手向他要回人的傅谶,“师兄,若我把人给你,你会现在带她出去吗?”

“阿骁!你到底在闹什么。”

“来不及了,等我回去,我们回去,要来得及,我都说。”他回头看看那天空,竟然比刚刚亮堂了,雨,也小了些。

不行,他心里念道,雨必须要继续下!

一个晃神,筱筱又被傅谶抱抢了回去。阿骁恼怒,他回身想抢人,却被焦鸿早一步拦在他与傅谶身前。

阿骁的目光含着狠意、焦躁还有数不尽的担心,这些被焦鸿尽数看在眼里,可此刻她,只有奇怪。

轰隆隆隆,一声雷,阿骁回头看天边,不是雷。

不是雷,焦鸿也意识到了。

他们跨出门去,看到亮光在南边亮起,那红光的位置,是萧圆莲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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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右手已经掰开了萧圆莲的手,他的左手在努力的取出镜子。他全身都在抖,原本湿漉漉的身上却在急速的干涸。

干涸?

对。

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如这个男子身上水干的程度,越是要取出佩镜越是如此。

可......

一道红光震断了卧房的两扇门,大丫头和甸妈都被震倒在地。一道黑影速度穿入穿出,阻止了男子取镜子。男子双手被割开,血要流下去了,可他不能让血流下去。他赶紧松开了萧圆莲的手和佩镜,将带血的手捂在自己的衣服上。

窗子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他看着微微光亮的天边,自言自语,“雨越来越小了。”

他出来,站定一处看着对面披着黑衣斗篷的人。

“我本就要成功了。原来是你。真是难得把你逼出来。”

“可惜逼出来我的只是你。要不要解决你呢?”

“你我都留不得,要看来不来得及解决我。”

“那就…”黑衣人的话没说完,自己刚刚朝前走了两步,狂风大作,暴雨如柱,却全部困住了那个黑衣人。她动弹不得,男子却并没管她。他回过头,看着一个男子撑着伞,伞下还站着一个女子,他们朝他招手。男子没有犹豫,朝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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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骁一脸落寞的回头看看焦鸿,又看去抱着筱筱的傅谶。“果然来不及了,师兄,一定要就筱筱,把她带出…”就不能,让我说完吗?下一刻,阿骁失去了意识,他的话没法说,也来及说。他只能求,求傅谶肯听一听。

可惜,他们赌输了。

“阿骁!”焦鸿根本接不住这样昏厥如死人一般的阿骁。

傅谶眼睁睁的看着阿骁跌落在廊下,急忙将筱筱放回榻上出来。落在后面的椟子此时也到了,他在廊下看见少爷昏了过去,赶紧大叫着“少爷!”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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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油菜籽地的阿瑶脑中却不知为何回荡了这个名字。

“萧圆菂!”

萧圆莲叫出阿瑶的大名叫阿瑶很是恍惚,她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些日子这个名字,都是他们给的她。姐夫会叫她阿菂,可姐姐却叫她筱筱,说那是她的小字,她都是那样叫她的。可今日,这大名叫出来,她却觉得心头一阵寒颤。寒颤过后是莫名的厌恶和恶心,脑中有些什么闪烁,她不自觉的蹙眉。

“何必在无人之时再做什么姐妹情深。”萧圆莲忽然失笑,“我一直怕你是假失忆,却不想是真的。这样想,今日真好。今日,多好,好到谁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死。你死了,就没人会来叫我回了。”

萧圆莲的话语无伦次,可话里的意思却叫人深惧,“姐姐,姐姐你在说什么?”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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