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事纠葛

看了看身边早已昏厥过去的唐僧，杨锦犹豫片刻，转身飞向蛇盘山山顶。

蛇盘山半边山峰被削去，山顶更是一片狼藉，鲜血横流，尸横遍地，一副人间惨相。

杨锦落下，挨个探查鼻息，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没了生命迹象。

唯有熬泠公主胸口微微起伏，尚存一丝气息。

杨锦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

熬泠公主微微睁眼，一双美目中尽是哀色。

“一切都完了，不仅没救回敖烈表兄，就连我带来的将士们也……”

说话间，珠泪顺着脸颊滑落。

杨锦沉声道：“还没结束，龙凌子跑不远的。”

熬泠公主露出一丝惊诧，但很快又变成绝望：“那又怎样，我已经失去与之抗衡的资格。”

将熬泠公主缓缓放下，杨锦淡淡道：“看着。”

中级唤魂！

杨锦昂首发出怪异长啸，啸声在山间不住回荡，很快无数宛如玻璃一般的碎片自四处凝结。

熬泠公主瞪着满是惊异的美目，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它们的身体很是虚幻。

一次性召唤如此多魂魄，灵蕴消耗之大出乎杨锦预料，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锦紧咬牙关，控制所有灵魂返回各自体内。

一大半灵魂找到了归宿，很快山顶上便传来劫后余生的喘息与惊叹。

但还有少许灵魂茫然失措，不断在山顶徘徊。

杨锦冲黑魂妖说道：“下去找找！”

黑魂妖飞身冲下山涧。

不多时，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了上来，看到自己身体被找回，灵魂们雀跃地钻入其中。

许久之后，黑魂妖将最后一具尸体放在地上，杨锦望着剩下的十几个灵魂，皱眉道：“没了？”

黑魂妖摇摇头。

杨锦轻叹一声，冲那些灵魂拱手道：“诸位，抱歉了。”

这些灵魂大多是水妖，它们十分留恋地望向熬泠公主，缓缓消散于天地间。

其余几个人类灵魂发出十分不甘的吼声，却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待一切归于平静，杨锦再次看向熬泠公主道：“说说吧，你好像认识那贼老道？”

熬泠公主深吸一口气：“我的确认识那血蛟，只是没想到它居然已经能幻化成人形。当年我们反叛龙族占据凶海时，那条血蛟还是幼年。”

“反叛龙族？”杨锦不禁疑惑问道。

熬泠公主面露悲凉惨笑道：“就是凡人口中的妖龙一族。”

好像有瓜的味道。

杨锦聚精会神继续听她讲诉。

熬泠公主瞟了一眼远处人群，确认他们听不到这边声音后，才徐徐开口。

“哪里有什么神龙妖龙之分，只不过是东天庭强加给我们的名头罢了。当年第二次天地神劫，龙族暗暗倾向于妖族，为妖圣提供了一整套法宝法器。之后妖圣落败，妖族大势不在，东天庭以剿灭妖族余孽为借口，对三界生灵大肆清算，我们龙族首当其冲，不肯降服的，便被打上了妖龙头衔，通通剿灭，而愿意归顺的，则变成了如今四海神龙。”

好劲爆的内容，这个世界的东天庭果真不是什么好鸟吗？

杨锦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沉睡的猴哥，之前战斗那般激烈都没能吵醒它，睡得可真够瓷实的。

“我听说妖龙几乎被剿灭一空，可听公主之言，貌似并非如此？”

熬泠公主点头道：“东天庭就算再强大，

也不可能掌控三界每一寸地方，尤其是妖族退守凡间后，东天庭在凡间的势力大不如前，我们这一支反叛龙族就是在几位大妖王的协助下才躲过一劫，之后便一直藏身凡间某处海域，那里本来盘踞着一伙凶恶血蛟，喜好嗜人吸血，致使那片海域被血染红，浮尸千里，直到血蛟被我等驱逐百年之后，那里才恢复正常。”

杨锦微微动容。

这套说辞龙凌子师弟曾经说过，只不过把始作俑者变成了妖龙一族。

难怪龙凌子对熬泠公主如此仇视，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档子陈年纠葛。

“之前你就没有怀疑过龙凌子身份吗？他口中的血灵之术难道并非血蛟天赋神通？”

熬泠公主摇头道：“血蛟虽然擅长御使血系神通，但血灵之术却是实打实的东天庭法术，我当时救兄心切，就没多怀疑他的身份。我本以为他最多是觊觎表兄龙珠，会在关键时候出手要挟，为此我还特地留了一些后手，可没想到此人居心叵测，图谋更大。”

杨锦不禁问道：“什么后手，为何刚才不用？”

熬泠公主直勾勾盯着杨锦没有说话。

杨锦这才想起龙珠之事，顿时面露尴尬。

熬泠公主早已意识到龙珠要不回来了，但看在杨锦救活一众手下的份上，她只能默默吞下这个哑巴亏。

杨锦急忙转换话题打破尴尬道：“你身为反叛龙族为何会来到此地，难道不怕被东天庭察觉吗？”

熬泠公主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些归顺东天庭的神龙一脉，并非全是墙头草，他们有些只是为了保全族人性命，才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我们反叛龙族十分不屑这种软弱做法，但心底还是将他们视作同族，并与之多多少少取得了一些联系。前不久西海龙王熬闰伯父向我父亲传信说，希望他能派遣一队人马偷偷潜入蛇盘山，救助被施下天火魂咒的三太子敖烈。东天庭在凡间有不少耳目，若派出妖帅境界以上族人，很难不被其察觉，熬闰伯父信上说此事并不需要境界太高之人主持，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按计划行事不算太难，父亲这才派我带人前来。”

杨锦恍然大悟，原来引动雪浪的神秘人竟然是西海龙王熬闰，难怪手段那般恐怖！

那熬闰所谓的计划难道就是唐僧？

“西海龙王为何不自己出手解救儿子，那天火魂咒又是怎么回事，我师傅的身份是西海龙王告诉你的？”

面对杨锦一连串疑问，熬泠公主竟颇为耐心地解答道：“的确是熬闰伯父给我传信说，会将一名蕴含大量灵蕴的凡僧送到此地，只要以他为祭品，即便不能拔除天火魂咒，至少也能将敖烈表兄封印，之后可带回凶海，慢慢想办法。”

“熬闰伯父并非不想亲自出手，而是他的一举一动皆被东天庭监视，一旦有任何异动恐怕都会引起东天庭猜忌，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毕竟他明面上还是东天庭下辖神官。他赶到此地给我传信，也是在执行东天庭任务途中设法溜过来的。”

“至于那天火魂咒嘛，东天庭为安抚熬闰伯父，曾赐下一颗天帝明珠，珍贵异常，可敖烈表兄性烈如火，看不惯东天庭某些做法，便在一次醉酒之后烧毁了天帝明珠，结果引来东天庭火德星君，不仅将他贬为妖籍，还施下阴毒的天火魂咒，叫他失去本心，流放凡间。敖烈表兄成为失智妖龙，祸害此地百姓数载，熬闰伯父前不久找寻到他，为防止他被降妖人士斩杀，才向我父亲求助。”

听完熬泠公主解释，杨锦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蛇盘山，竟牵扯到这么多隐秘之事，那小白龙能活到现在也属实不易。

杨锦正要继续问龙凌子之事，忽然眉头一皱，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

“熬泠公主，你所说的这些秘事牵扯甚广，按理说不应该向外人道也，可为何却对我直言不讳。”

杨锦紧盯熬泠公主双眸，沉声道：“别说是因为我救了这些水妖性命，光凭这一点，恐怕不足以让你如此信任于我吧。”

被龙凌子欺骗过一次，杨锦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之言，若熬泠公主给不出合理解释，双方合作就此终止！

就在杨锦以为熬泠公主会给出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时，眼前这位冷若冰霜的妖龙公主竟莞尔一笑。

“凡人不是传闻鲛珠象征情比金坚，乃缔结同心的定情信物吗？其实我们龙族的龙珠也有这个效果。”

啊？

杨锦顿时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