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愿给您当牛做马

“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不妨告诉我们，能帮的我们定然会帮你的。”

沐夜璃看着沉默更咽的郝开心，诚恳开口。

虽然她来到这边的时间并不长，但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让她对这边防营的将士们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些生得蛮熊一般的士兵虽然是北靳人，但大多是穷苦出身，家中又遭遇横祸，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到这荒无人烟又苦寒无比的昆仑关来服役，只因这边的士兵比寻常地方兵高了三分的饷钱。

若非是真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三两活人的地方呢？

也正是因为过惯了人下人的生活，这些大兵们饱尝人世辛酸，也就不像许多北靳男人一般，看不起女人，把她们当奴隶。

毕竟他们中的很多人自己也是奴隶出身，深切知道身为奴隶的苦楚，也就更不愿意把这样的痛苦再加诸旁人身上。

莫玄治军严明，有了他的引导，这只军队已经完全不似寻常的北靳军，整体风气都相当正，断不会发生虐待女子这样的事情。

每年送到军中的军妓都会被他好好安置，根据战功等让手下的军士们公平竞争，看对眼了就结为夫妇。

小小一个昆仑关，硬是被莫玄带成了一个虽然与世隔绝，但人情和暖的地方。

本性不坏的士兵们在他的领导下组成了一支仁义之师，不忘初心，保家卫国。

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外面，只怕会引起贵族们的哄笑，认为匪夷所思，或者觉得莫玄自甘下贱，连他手上的兵都是软骨头，对着那些低贱的军妓都心生怜惜。

可沐夜璃却并不会这么觉得，相反，在了解到这些事情之后，她心中甚至对莫玄这个人都生出了敬仰之情，也对这些大兵们充满敬佩。

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男女平等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完全符合她的三观的。

然而穿越的这个时代注定了她会亲眼目睹很多不平。

不要说在北靳这样一个女子为奴观念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国家，事实上，除了东黎之外的三国，都是男尊女卑的。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是西凉丞相的嫡女，嫁的人又是风溟陌这个有完美男二人设的反派，穿越以后基本就没受到过什么不公的待遇。

然而在原著中，哪怕是女主沐夜笙都不得不对这强硬的制度低头，为了自己的夫婿选择容忍。

正因如此，莫玄的这支军队才更让她动容。

一个把女子为奴当作传统的大男子主义国家中，不轻视女人，甚至呵护女人的一支军队，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这个小小的昆仑关就像是一片净土，让她打心底里想要保护，想要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给这些看上去粗鲁无礼，实际上憨厚可爱的大兵们一些帮助。

这才是一开始她愿意帮助莫玄的最深层次的原因。

对于沐夜璃来说，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她还能从中获取一些利益，不算完全的损己利人，只是稍微有点麻烦罢了。

但对于这些与世隔绝，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大兵来说，她的一点微薄帮助，在特定的时候，也许就是活命之恩。

举手之劳的事情，哪怕不是圣母心肠，做来也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想到这里，沐夜璃抿了抿唇，也猜到了自己那无意之举的意义，也许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轻描淡写。

郝开心沉默地擦掉眼泪，娃娃脸上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难过，他咽了咽喉咙，整理好情绪才开口道。

“让二位大人见笑了……小人并没有什么难处，只是想到大人他……大人他为了我们这些人，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说到这里，这魁梧大汉又有些更咽。

“两位有所不知，我们昆仑关虽然名义上是北靳边关，却几乎收不到北靳皇室的支援。”

“天寒路远，没有人愿意来这边送物资，好容易有人来一趟，一路上又是官员盘剥，又是路途损耗，送到我们手里，基本上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吃食用具什么的倒是还好，雪山里多少可以找到些东西凑合，可药材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们这些被放弃的人，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靠着那点东西勉强过活罢了，可是昆仑关的结界并不稳定，时常会有魔物从那边过来，我们也只能顶上，不让这些东西入侵家国。”

“什么都没有，战斗就更容易受伤，可是受了伤也没有足够的药物来治疗，很多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兄弟，最后却死于伤重不治。”

沐夜璃听到这里不由得恻然。

伤重不治……何止是普通的士兵呢？原著中的莫玄自己，也是死于这样的原因啊！

金丹境的强者，放在哪里都是强者，随便投诚哪一家势力，都会被当宝贝疙瘩一般地供着，受伤了立马就会有大把大把的灵药送到榻前。

可莫玄这个死脑筋的男人，非要守在这么一片荒土之上，就连一点止疼的药物都舍不得用，全数留给了手底下的人，自己凭修为硬扛，最后连死亡都是这么的荒诞可笑。

无非只是因为舍不下手底下的这些人罢了，这些被遗弃在昆仑关的人，若是失去了他的庇佑，只怕很快就会走上绝路。

“这样的日子，直到大人来了才稍微有所缓和。”

郝开心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看向沐夜璃，正色道。

“王妃娘娘，您愿意在药材上支援我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原本小人是不应该再说什么的。”

“可是方才听您说，大人为了报答您，开了无相之门……大人会蛊咒这件事小人也知道，对那无相之门也有些了解，这咒语对人身体的损耗极大，施术后必然会大病一场。”

“大人不愿意欠您的人情，用无相之门报答，小人却不能看着我们大人再次为了我们损伤身体……”

“所以，小人斗胆请您在此多留几日，帮大人调理身体，让他免受病痛之苦，小人身无长物，愿以此身报答您的恩情，下半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