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我希望你永远平安

崇元帝所要做的事综合起来，其无非就是两件：第一，试探风溟陌到底有没有不臣的心思，第二，试探沐夜璃的医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够不够帮风溟陌解毒。

而这两个目的，其实靠一碗汤药就能达到。

如果那碗惯常的汤药端到面前，风溟陌仍然面不改色地喝下，就说明要么他没有起异心，要么他身边的人有办法帮他缓解这样的毒素。

至于具体是哪种情况，就要看崇元帝安排的第二步了。

若是风溟陌顺从地喝下了汤药，那毒即刻便会发作，开始侵蚀他的身体，而一边早就安排好的药师就会在此时上前来，仔细检查风溟陌的身体状况。

如果他的身体受损严重，没有治愈痕迹，那基本就可以肯定风溟陌仍然遵守着之前的约定，乖乖服药以保持他现在的这个残废模样，同时也印证了沐夜璃并不专精医术，水平还没有达到能够治疗这种毒素的程度……

抑或是，藏拙的沐夜璃有这样的能力，但她和风溟陌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如他们之前猜想的那般，早就达成了某种协议，反而十分生疏。

哪怕已经身为夫妻了，她对他却也仍旧隔着一线，明明知道风溟陌身上有这般严重的毒伤，却只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可以让西凉皇室暂时放下戒心了。

风溟陌既然是个已经损伤成这样的身子骨，便是有再高的天赋，来日也只能是个废人，成不了大事，自然不足为虑。

而那唯一的变数沐夜璃暂时虽然还不能确定能力，但只要她不是能力超群又站在风溟陌阵营，那么轩辕皇室暂时就没有除去她的必要。

相反，在摸清楚沐夜璃的本事之前，他们甚至还要保证她如今的地位，让她继续做这个所谓的定远王妃。

没有确定是敌人的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贵族们的心思一贯如此。

沐夜璃既然能得风溟陌的欢心，以她现在的身份，若是能被皇室这边拉拢的话，就是一步极好的棋子，甚至能在关键时刻，给予风溟陌最后一击。

更何况这些惯于玩弄权术的人也很想知道，一个一直藏拙的嫡女嫁给了风溟陌这么个废人，从原本的不情愿到现在的“夫妻恩爱”，她在这个王府里，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沐夜璃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生气风溟陌不愿意跟自己坦诚相待，一个人跑去承担风险罢了。

风溟陌听了这么多，何尝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时间却也无法辩驳。

无他，只是因为，他确实是没想过跟她坦白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被召回京，他都是有在心里算过的。

还在北靳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预感，甚至一直在等崇元帝这道急召他们回京的圣旨。

沐夜笙中咒当日是他们大婚之日，当时男女宾客分席而坐，唯一能在当时稳住状况的玉南谨却并不在场，所以沐夜璃不得不暴露自己懂医术的事实，和尉迟君菀联手保住了沐夜笙的命。

当时他就知道轩辕连城已经看出了些东西，所以后来沐夜璃在昆仑关与漠北玄比剑之时，他也并没有阻止。

反正事后都是要暴露的，不妨一次多露出来点，一起圆过去也省得麻烦。

他一早就知道，崇元帝会把他们提前召唤回来，也大概猜到了对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甚至想清楚了到时候喝下药后，要用几分灵力来催化药力，将身体损伤到什么程度才好蒙混过关。

虽然理论上来说是他的身体越坏，崇元帝越放心，但西凉的宫廷药师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要骗过她的眼睛，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因此为了这件事，他还亲自跑去找了一趟玉南谨，跟对方确认了到时候的做法。

当时走的时候，玉南谨还满脸纠结地问他。

“你真的不跟小阿璃说啊？以她的性子，定然会跟你吵闹……罢了，我也是问了句废话，你做下的决定，什么时候又更改过了……”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到时候你们吵闹起来，可千万别带上我，你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也有份，完事了她原谅你倒是容易，我可就惨了……”

其实玉南谨说得没错，他确实不会更改主意，因为告罪的折子，早在他们动身的第一天，他就给崇元帝递过去了，而对方也准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进宫的那些繁文缛节，特意帮你跟崇元告了罪，说你这几天染了风寒不宜面圣，他已经准了，到时候你便留在王府歇息，别的事情有我。”

了解到沐夜璃想法的风溟陌知道，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她有多开心，现在就会有多生气。

他叹了口气，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凝视着沐夜璃微微泛红的双眼。

“阿璃，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恼我，但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说。”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继续道。

“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与我置气……但我却想问你一句，若是当时我同你说了此事，你便待如何？”

“自然是……”

沐夜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想要回答，然而风溟陌却直接接下了她的后半句话。

“自然是设法调配出一种能够缓冲药性的药物，或者是与我一同进宫，在边上伺机做些手脚，蒙混过关。”

“嗯。”

沐夜璃没想到他会突然抢话，但这确实也是她本身的想法，于是便也没有反驳，点头应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清秀的眉又紧紧皱起。

“风溟陌，你别跟我说什么觉得我能力不够，怕我到时候会做不到什么的，既然我敢说，敢在这个时候跟你吵架，那我就是一定有做到这件事的能力的，你倒也不必太小看我。”

“阿璃，我从来不是因为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不能忍受任何与你的安危有关的事情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