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璀璨夺目的水晶灯将整座宴会大厅照的亮如白昼, 使者们端着托盘在西装革履的宾客中穿行,一旁长长的餐桌上传来食物的诱人香味, 这样的奢靡场景在上流社会完全属于常态。
“洛家不愧是豪门世家, 一个生日宴都能让傅家两位少爷同时出席。”有人打量着身处南北两面,身份对立却同样俊美无俦的青年才俊,轻声的感慨。
“毕竟是小公主的成人礼, 洛家虽不及傅家势大,却也不能小窥, 更何况最近不是有传言和傅缙和洛姝走的很久吗,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会吧, 洛姝今天才18岁啊。”
“18怎么了,若是能攀上傅家这颗大树,就算她10岁, 洛家老爷子都能狠下心让她嫁过去。”
旁边的女孩被她逗笑:“洛老爷子能狠心, 国家也不答应啊。”
窗边,傅景越懒洋洋的靠在墙上躲清闲, 简单端着酒杯凑过来,看看在宴会上如鱼得水的傅缙, 侧过头问旁边的好友:“不是说枫华的资金链出现大问题了吗, 他怎么还有心情参加宴会?”
简单,简单小少爷,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葩。
放着自家的产业不去继承, 偏偏要往娱乐圈里钻, 进去还不干点好事, 先是当狗仔队兴致勃勃的挖八卦,玩腻了又开始开营销公司当起水军头子,简直就是丢进了简家的人,简老爷子气的恨不能和他断绝关系,偏偏全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还真不容撒手。
性格乖张不走寻常路的简少,又偏偏和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的傅家二少爷傅景越臭味相投,关系铁到不行。
傅景越往那边看了一眼,兴味十足的答:“补上了。”
简单惊讶:“怎么补上的,陈家掏钱了?”
“怎么可能。”傅景越嗤笑:“姑妈那边不会出手的,否则就是陈家明目张胆的图谋傅家的家财,朝傅家伸手可是会挨打的,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呢。”
“那是怎么来的,我还特意查过,银行里可没有枫华的贷款记录。”简单摸摸下巴,兴致勃勃的探讨:“最起码三千万的亏空,他能去哪里搬来金山补上呢,总不会真的像旁人议论的那样……”
说着,就见洛家小公主洛姝提着礼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径直站在傅缙面前,两个人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的般配,尤其洛姝满脸爱慕的看着傅缙,浓浓的爱意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复而补上:“还真是啊,傅洛联姻?”
“这是最好的解释了,而且有洛家的支持,他才更有竞争的资本。洛姝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这种危难时刻他再不接洛家的橄榄枝,渡不过这关,就真的被小叔三振出局了。”
一曲华尔兹响起,旁人眼里的一对璧人走进舞池。
洛姝仰头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孔,眉目含情粉唇轻咬,说:“傅哥哥,谢谢你能来。”
傅缙看着怀里的佳人,大手揽着柔软的腰肢,唇角含笑风度翩翩:“小公主,生日快乐,你的成人礼我怎么会不来呢。”
洛姝顿时脸颊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却没注意到男人柔情万种的面容中,眼底的冷漠,所谓的爱意和宠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舞毕,他的手抚过女孩的碎发,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季瑭已经将我准备的礼物送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好。”洛姝满眼期待,在姐妹的簇拥下,抬起礼服的裙摆步伐轻快的朝卧室走去。
傅缙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走进后方的休息室,刚刚打完电话的秘书季瑭很识趣的跟进去做汇报。
“傅总,我已经照您的吩咐联系的越辞。”季瑭的声音有些迟疑,还有微不可查的忐忑。
“说。”傅缙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问,洛姝身上的香水味甜到发腻,刺激着他衰弱的神经。
“这……”季瑭有口难言。
傅缙回头看他,季瑭的吞吞吐吐其实已经点明了这个答案,他扬眉:“怎么,越辞还是不肯?”
这么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艳丽而高傲的面孔,交杂着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征服的欲.望在其中交织,他只是非常迫切的想打破对方脸上的骄傲,将他欺负到可怜兮兮哭出来,再也不敢搞一些小动作去招惹中规。
“是的,他拒绝了。”当他提出对越辞母亲的问候,并挑明三百万债务的时候,不仅是遭遇了拒绝,季瑭咽了咽唾沫:“他说,你们傅总,不值三百万。”
轻佻、漫不经心的语气,完全是将傅缙当成了送上门的鸭子。
傅缙冷笑:“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往下进行,只要逼到绝路上,他会自己送上门来求饶。”
这么说着,眼中的征服欲越发的强烈。
他曾经对温顺的越辞兴致缺钱,却在对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时候,反而越发的兴致高昂。
季秘书迟疑了一下,才委婉的提醒:“傅总,洛小姐那边……”
傅缙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心里有底。”
洛姝单纯的不像是他们这种家族养出来的小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好哄好用,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
从警察局出来,司明修开车送越辞过去,一路上欲言又止。
越辞看着他脸上的迟疑,失笑:“你至于吗。”
司明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低声说:“抱歉,我不该表现的如此怪异。”
“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越辞笑,态度正常:“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那次实验留下的后代也不止我一个人,更多的是分散在世界各地好好的生活着,而且你看我除了脸比旁人好看,也没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地方啊。”
“你去检查过吗,其余的都一切正常?”
“正常,一切正常。”越辞懒洋洋的说:“我可是很惜命的,每个月都有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这么说着,他突然轻笑一声:“这是经纪人对艺人的正常关心,还是……司明修对越辞的特殊在意?”
司明修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声音冷静的可怕:“我对你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经纪人对艺人的关心,别将你对待旁人的那套手段用在我身上。”
越辞无辜的眨眼,摊手:“难道我们之间没有友谊吗?”
轻飘飘的,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司明修未说话,看着前方的小区门口却是脸色微变,不知何时开始,数十个小混混正蹲在门口不停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眼神一厉,当机立断将方向盘打转,朝右边的岔路上转过去。
小混混们也注意到了这辆保时捷,一群人蜂拥而来,速度极快的将正在拐弯的车团团围住,喧哗的叫嚣声不停地响起:
“出来!出来!”
“欠钱不还还想跑?赶紧出来,否则砸烂你的车!”
“你以为你妈进了警察局就可以解决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钱!赶紧还钱!”
“自己开着保时捷,让你妈蹲大狱,现在我就代替你爹来教训教训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有更光棍的,直接就一个滚躺在车轱辘下面,嚣张的拍着车头,大喊:“你轧啊,轧过去啊!”
“轧过去啊,大明星就是牛逼,碾死个人根本不算事嘛!”
“我已经叫记者了,他敢轧就让他身败名裂,看他以后怎么演电视剧!”
嘈嘈杂杂的声音格外的乱,司明修已经将车熄火,脸色冷峻,身体却巍然不动,他说:“别下去,报警。”
“已经报警了。”越辞坐在副驾驶上,把玩着手机,同样不显慌乱。
这种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坐在车里不动,等警察来处理。
外面的混混见他们如此应对,不由的有些无措,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混混作为膘肥体壮,心思也更毒,见他们如此应对,心一狠,夺过旁边的棍棒,狠狠的朝玻璃砸下去,反正雇主的要求是起到肢体冲突,让记者拍下照片!
随着“嘭”的响声,越辞身旁的玻璃被狠狠的砸碎,一根棍棒砸了进来。
他反应敏捷,在冲突发生的一瞬间便已后仰避开了伤害,眼底一冷,攥住棍棒狠狠的夺过来,长腿对着车门一踹,顺势将动手的混混头目狠狠的踹出三米远。
“妈的!”司明修见越辞受伤,难得的骂出一句脏话,跟着下车加入了混战。
在他推门下车的短暂时间内,场上的混战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越辞看起来身形削瘦,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他四肢不勤,以至于不自觉的便会轻敌。
夺到手中的棍棒如同收购性命的利器,动作果决下手狠辣,每次挥动必然是对准的敌人的鼻梁高,在对方头破血流的时候再抬腿对着下身狠狠的来上一脚,随着挨揍的人惨叫声响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倒在地哀嚎打滚,全然没有了再次站起来的能力。
“嘶……”
这种残暴到了极点的手段,再触及到那双狠戾的双眼,几个平时只跟着大哥出去收收高利贷、吓唬吓唬人的小混混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有种临阵逃脱的冲动。
便是在他们这个迟疑的空隙,司明修已经加入了战场。
“嗷嗷嗷……”
“跑……跑……”
待这边的动静过大,引起小区内的注意力,一群保安冲上来驱赶混混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快报警,警察来了没有!”
一群人扑上来,就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不断哀嚎的小黄毛,唯一一个看起来膘肥体壮的被揍的最狠,满脸鲜血身上全是被脚踏出来的青紫脚印,不停地捂着下身翻滚。
眼见大势已去,早已萌生退意的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的朝小路跑去。
姗姗来迟的保安:“……”
与此同时,警笛声由远而近的响起,一辆警车迅速行驶而来,停在道边上,四五个警察蜂拥而下,满脸严肃的朝这边走过来,还没说话就看到的地上的惨状,再抬头看看站在一旁基本上算是毫发无损的两个人。
警察:“……”到底谁是受害者?
这一架打的畅快淋漓,越辞丢下手里被鲜血染红的木棍,活动了几下发酸的右手,这才感觉到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在混战中无意间伤到的。
他不在意的甩了甩血痕,满脸纯良:“就是这群人将我们堵在小区门口,砸烂了车逼我们出来,产生了肢体冲突。”
……
傅家老宅,书房。
傅培烨推门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书桌上格格不入的玫瑰,当即“呦”了一声:“哪来的花放这儿了,谁这么大胆用这玩意辣你们三爷的眼睛,不会是老太太吧?”
“二爷。”管家不答,只说:“三爷在里屋等你。”
傅培烨无趣的“啧”了一声,走进去,坐在桌边的沙发榻上,看看桌案,来了兴致:“还准备酒了啊。”
傅培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傅培烨看着他无趣的脸,识趣的微微收敛,进入正题:“傅缙和洛家联系上了。”
傅培渊喝了一口酒,神情淡定并不意外:“慌不择路。”
“你姐还真狠。”傅培烨笑:“看着他步入绝境也不管。”
“那也是你姐。”傅培渊淡定的回:“而且小时候就属你最黏她。”
傅培烨神情冷漠:“但他若是真的为了利益又和老大挂上钩,那就没什么亲情可讲了。”
他顿了顿,又说:说起老大,我最近查到了不少东西,他应该是搭上了Y国的诺克斯家族,我就说他还是没死心。”说着嗤笑一声。
“他在国内的余孽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若真的不死心,那就只能丧命了。”
这么说着,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动。
“三爷。”是段特助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