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三批极为正规, 有条不紊的控制住了前面两批人, 明晃晃的一排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群亡命之徒,让他们彻底的丧失了继续挣扎的力气。
就在所有人以为局势得到了控制的时候,事态再次扭转, 谁也没料到在第三批人抵达后不足二分钟的时间内,竟然还会有第四批的出现!
原本冷清的没什么人气的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数辆车停下,一群持枪的男人鱼贯而出与第三批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似下一刻就要开战。
从越辞走出剧组到差点被挟持再到这一刻, 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已经俨然出现了四批人, 而且看情况还是相互不认识各自为营, 这让整件事显得越发的浓雾重重。
就在这时,第二批那三个人也从车里跳了下来,他们方才在车里连开五枪打中了五个亡命之徒, 结果除了司机手臂上有擦伤之外剩下二人都是完好无损,由此可见这三人的实力不一般。
这三人一下来就被人用枪口抵住动弹不得,司机朝对面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微松, 复而看向第三批人的头领, 他道:“你们也是来救越先生的?那我们的目标一致,我是越先生的保镖, 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我们就联系上的总部, 对面是我们的同伴, 你们是什么人?”
第三批的首领是个身形高大的外国人,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司机,丝毫没有放松,而是紧了紧枪转而走到越辞的车前,微微鞠躬,恭敬的问:“小少爷,我是克莱尔,特意来接您回去,方才那三个人自称是您的保镖,是这样吗?”
小少爷?保镖?
越辞微微一愣,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见他并非华国人便猜到是原身亲生父母那边的人,至于保镖,那应该是傅培渊安排的人,因为怕他会拒绝所以一直藏在暗处,所以遇到危险时才会束手束脚。
这么想着,他摇下车窗点点头,应了下来。
克莱尔闻言抬起头来做了一个手势,对准三个人的枪口立刻齐齐收回,他扬了扬下巴,冷淡的说:“你们可以走了。”
司机试图走向越辞却被拦住,他皱起眉头:“劳烦让一下。”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态度倨傲:“小少爷的身边有我们,我会带他回去见先生。”
“不行,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没资格带走越先生!”
说话的人是对面的人,越辞认识他,一直跟随在傅培渊身边最受器重的保镖,他的声音冷厉寸步不让:“让开,我要带越先生回去。”
“不用了。”越辞已经推开车门踩在地面上,他朝对面的保镖微微颌首算作示意,说:“你回去吧,我和他走一趟,培渊那里我会和他说,这事家务事就不劳烦你们了,今天辛苦了,谢谢大家。”
原身的身世,也该处理清楚了。
保镖还想说些什么,但越辞口中的“家务事”三个字一出,他张张嘴,还是识趣的没有再坚持,而是拿起手机转过去给傅培渊打了个电话,得到首肯后方才下令带着一干人撤走,转眼间这条公路就清空了一半。
克莱尔态度不变,恭敬的伸手示意:“小少爷,请上车。”
越辞点点头,俯身和司明修交代了几句,不顾对方担忧的眼神,随意的朝他摆摆手,上了克莱尔的车。
……
另一边
“不用跟了,回来吧。”
听到下属的询问,傅培渊略一沉吟便下令让他们回来,越辞亲生父母找上门这件事并不算意外,既然他有心自己处理,那他便给他充足的自由,让他放手的做。
这样想着,他抬眼看了看开车的司机,道:“掉头,回公司。”
一旁的段特助愣了:“三爷,那越先生……”
三爷在得知越辞出事的第一时间便迅速发号施令,将手底下能用的精英尽数派了出去,本人也是不顾开到一半的跨国会议,拿起外套便匆匆的上车朝目的地赶去,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打道回府了?
傅培渊淡淡的道:“已经解决了。还有,和安保联系一下,查查越辞亲生父母那边的身份。”
“好。”段特助连忙应下。
快到达目的地的车转动方向盘打道回府,他们到公司后不久,傅培渊的心腹保镖也回来了,带回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三爷,您猜的没错,是傅培天的余孽狗急跳墙试图绑架越先生,那群亡命之徒的头领我见过,前段时间他还跟在傅培天身边,傅培天被捉的那天他恰好没出现,让他逃过了一劫。”
段特助心惊:“一群不成气候的余孽而已,他们怎么会知道……”知道三爷的软肋在哪里?
除非有内奸。
意识到这一点后,办公室里几个人脸色更加难看。
傅培渊最初得知越辞出事怒容已经恢复平静,他的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摩擦着玉扳指,黑眸半阖,似在沉思,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吩咐道:“去查查陈家,着重调查傅培荣近期的一举一动。”
段特助应下,又迟疑的开口:“三爷,您是怀疑大小姐和傅培天有勾结?”
“知道我和越辞关系的人很多,傅缙订婚的时候我有公开,但是知道他在我心里地位有多重的人却少之又少,而这小部分人里能够不怕死的和傅培天勾结在一起的,大姐算是一个。”傅培天语气平淡的分析,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相反的即便是在极度的愤怒之下,他的大脑依旧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且敏锐,他继续说:“不是她,就是傅缙,又或许她是通过傅缙确定我对越辞的在意,才会给那些人递消息。”
段特助低声跟道:“如果是这样,就坐实了大小姐和傅培天这些年早有勾结的证据。”
傅培渊睁眼,眼含讥诮,他说:“她是不甘心的。傅家一向男女都有继承权,她当初和傅培天争,好不容易傅培天倒台了,二哥又拿不起这份家业,她以为她可以上位,却没想到被最小的弟弟截了胡,哪里会甘心。”
“可是她当时不是提出将缙少过继给您了吗,这还不够吗?”段特助说:“当年您被傅培天暗算一枪打中胸口,距离心脏不过半寸,尽管活了下来却也留下了暗伤。老夫人老爷子提出让您赶紧结婚生子,您执意不肯,说这辈子也不会留下子嗣,大小姐趁机将缙少过继给您,明摆着打的就是继承傅家的好算盘。
您也应了他,会待缙少如亲子,如果真的旧疾复发必定将他培养出第一继承人,即便您日后安然无事,也不会亏待了缙少。这样的许诺还不够吗……她到底想怎么样!”
这间办公室里留下的都是傅培渊的心腹,尤其段特助,那些往事更是亲身经历过,所以这个时候在面对傅培荣有极大概率叛变算计三爷的时候,才会格外的不能接受,不禁要为三爷鸣不平。
他情绪如此激动,傅培渊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仅仅是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算如果真的是她,傅培荣这次算是走错了棋,不仅没能救出来傅培天,反而激怒了傅培渊,接下来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她要面临的那便是傅培渊十倍、二十倍狠辣绝情的报复,绝对是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就在这时,段特助却接到了来自克莱尔的电话,对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教父要与傅三爷对话,现在。”
现在?这是出什么事了?
段特助将话递过去,傅培渊微微一怔,虽然不解但还是同意了对面的要求,即时打开电脑连同了跨海的视频通话,出乎意料的,这次信号非常的好,一秒连通后对面便出现了诺克斯先生那张削瘦俊美而阴沉的面孔,阴鸷的好似要择人而噬,即便是面对傅培渊依旧没有好脸色。
Y国黑手党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喜怒无常的上位者,上次通话结束的时候还笑的畅快说要和人做朋友,今天再视频的时候翻脸就比翻书还快了,这副阴沉的模样着实让人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诺克斯先生没有寒暄,嘶哑的声音开门见山说:“我要傅培天。”
怎么反悔了?
在场的几个人错愕非常,这个傅培天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让一个黑手党教父再而三的反悔,亲自要人!
傅培渊脸色不变,却冷静而犀利的问:“他给你惹祸了?”
这一看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像要护住傅培天,倒像是恨不能抓回去将人宰了,而且德克斯特·诺克斯这个时机总选择很微妙,让傅培渊敏锐的心生疑虑。
诺克斯先生被他说的冷哼一声,却也没反驳,他说:“他惹下大祸了,这个杂种……”骂出一句非常不贵族不绅士的脏话,他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双蓝眼阴冷可怖,继续说:“我要活剐了他,一刀一刀的将人刮成肉片,然后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自己吞咽下去。”
傅培天这个杂种,竟然敢绑架他的眠兔,当初来华国时就不该用他的势力,以至于这个废物在狗急跳墙的时候竟然想出如此毒招,他要活活的折磨死他,让他生不如死,才会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能招惹的!
这话听得旁人一个激灵,完全不怀疑他会按照这个说法这个步骤一点点全部做到,不过这反差确实有点荒诞,就在前几天诺克斯还要为了保傅培天而和三爷翻脸,现在竟然不顾一切要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会发生这种情况,也让他们见识了这位黑.道教父究竟有多丧心病狂。
傅培渊却淡淡道:“人不能给你,肉片可以寄过去,他在我这里犯得事更大,要刮也是我来刮。”
诺克斯阴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好小子,你在和我叫板?”
傅培渊丝毫不惧,态度冷淡的和对方对视。
诺克斯还欲说些什么,却微微一顿,以傅培渊敏锐的听觉迅速捕捉到了并不算响亮的敲门声,这也是让诺克斯怒火被浇灭了大半的主要原因。
诺克斯的蓝眼不着痕迹的扫了一下书房的门,随即看向视频对面的傅培渊,他轻笑一声,语气阴沉嘶哑,却比方才态度和缓了很多:“既然如此,我等着看你剐好的肉片。”
说罢,单方面的关上了视频。
随着屏幕转黑,傅培渊揉了揉眉心,像是打完了一场不省心的战役,他沉吟了半刻,将方才发生所有的事情过滤了一遍,虽然还不能全部看透,但心里已经隐隐的捕捉到苗头,尤其是最后这个发现……
他对着段特助吩咐道:“你去查查这段视频的网络,诺克斯似乎就在国内。”
“国内?”段特助先是不解,随即便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识,悚然道:“他在华国国内?”
傅培渊:“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书房的摆设与上次看到的不一样,而且看家具更偏向是华夏风格,网络连接的很快,与跨海时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目的何为,但是有很大的概率他已经步入华国的领土。”
段特助几乎不敢相信自家boss这段分析,但是跟在三爷身边这么久,看他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几乎很少会出错,如无意外这次也不会出错,越是如此越让他心惊。
他暗暗咋舌,迅速应了下来。
……
与此同时
诺克斯关掉了电脑视频通话,低哑的声音对着门口慢条斯理的吩咐:“进来。”
随着这句话,克莱尔将门推开,领着一位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说:“教父,小少爷来了。”
诺克斯沉着眼眸看过去,就见他二十三年来从未见过的儿子站在眼前,他身形削瘦却不单薄,眉眼如画,唇角含笑,即便是身处陌生环境依旧自在从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但是他开口,清亮的嗓音却淡然的说道:“你好,我是越辞,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