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越辞走过来, 脚步停在沙发旁, 醉人的酒气窜进鼻尖, 他从半醉半醒间显得格外肆意的男人身上移开,视线落在旁边的半瓶酒上面,轻笑一声, 调侃道:“原来才喝了半瓶伏特加吗,看起来霍洛斯导演的酒量还需要锻炼啊。”
霍洛斯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对于越辞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丝毫不觉意外,若他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他才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要装什么傻白甜, 对于调侃更是不在意。
他打了个哈欠, 感受到微微的凉意,索性便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橱柜,理直气壮的使唤:“打开下面的抽屉, 将毯子过来。”
这样自然随意的态度,显然是习惯了使唤他人。
越辞眯着眼看他, 男人的皮肤是日耳曼人特有的白皙, 一缕金色的卷发调皮的垂在脸颊上被衬的越发的璀璨, 他使唤人的高傲态度在这张英俊绝伦的面孔下丝毫不令人厌恶,反而带着一种猫式慵懒且优雅。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即便他对对方没有“想.日”的意思, 但是颜控本控完全没有拒绝美人要求的道理。
他勾了勾唇,转身按照对方的吩咐走到橱柜前随意的拿了一张毛毯, 柔软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搭在身上的确会非常舒服, 但是他走回来,在男人抬手欲将其拿过去的时候却恶劣的将毯子收了回去,让对方的手猝不及防的扑了个空。
男人收回了手,对他怒目而视。
霍洛斯有一双如翡翠般绿意盎然的碧眸,当这双眸子怒视着越辞时别有一番滋味,看的越辞的心情更加良好,他笑了笑,随便从旁边拉过椅子坐下,闲适的翘着二郎腿,且将对方想要的毯子展开搭在腿上,好奇的问:“霍洛斯导演,您的新电影筹备到什么阶段了?”
霍洛斯慵懒朦胧的双眸随着这句话而变得清明,他没有执着于越辞身上的毯子,收回手后挑了挑眉,酒后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且恶劣的逗弄的意味,他说:“想出演我的电影一步登天?那单单是这张毛毯可是不够的,不过你如果是伺候好我的话,说不准我还会考虑一下给你一个出场30秒小角色的机会。”
声音傲慢,碧眸落在青年的身体上下打量,灼热的视线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灼到融化。
30秒的小角色,霍洛斯说起来却像是天大的恩赐,或许对于那些小明星的确如此,能在这位世界闻名的大导的电影里哪怕只出现一面,都足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赞艳羡,毕竟那是霍洛斯。
但是这种态度落在越辞的身上,却让他嗤笑了一声,青年双手环臂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薄唇上下一动犀利的话语直接往他心窝子里戳:“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和失败者合作,如果我想拍电影的话,与其找你,不如找柏克导演不是吗?况且,我想他会很欢迎且荣幸至极的邀请我做男一号。”
柏克导演指的就是上一届小金人颁奖典礼上因影片的倾向足够政.治.正.确从而击败了霍洛斯,获得当届小金人最佳影片奖的胜利者,越辞一口一个“失败者”无疑是在霍洛斯的伤口上捅刀子,话语中对他的蔑视毫不掩饰。
羞辱感油然而生,霍洛斯坐起来,碧眸霎时冷了下来,他低呵的一声,语气戏谑:“让柏克请你做男一号,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的依仗是什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吗?“
这样轻视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摇越辞的情绪,他挑了挑眉,反问:“霍洛斯导演,作为一位执导过两位数作品的导演,你在判断一个人的能力时就单单的只看脸吗?那我可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不看脸看演技?你有那种东西吗?
霍洛斯嗤笑一声,虽然没说出来,那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漂亮的东方青年要么是某个新崛起的家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要么就是哪位大佬新晋宠爱的小情人,总之脸蛋是有的,但是性格未免过于猖狂。
不过,很多时候长得好的确是加分项,明明对方犯了他的忌讳,但是当霍洛斯的视线落在青年姣好的唇形上时,那份兴趣实在难以压下去,他笑着道:“小美人,去吧,等你撞得头破血流再回来,如果到时候你还像现在这么可爱的话,我一定会发善心收留你的。”
“好啊。”面对他不以为然的态度,越辞丝毫不觉挫败,他低笑一声,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好啊,那霍洛斯导演一定要好好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霍洛斯眯眼,青年的语调说不上多撩人,态度也极为正常,但是莫名的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那种抓人眼球勾人魂魄的气息就仿佛是从骨子里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越是无意,越是招人。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男人抱怨的声音响起:“霍洛斯,你又跑到我的音乐室睡觉,这是练习声乐的地方不是你的卧室……少、少爷?”
抱怨未说完便见音乐室内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好友霍洛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bu
y·诺克斯,这令他先是一愣,随即语调大变。
越辞朝他微微颌首,从霍洛斯在巴勒庄园如此随意的态度和卡尔·巴勒的语气便可以判断出来他们的关系有多好,见巴勒到来,他掀开毯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霍洛斯导演了,你们聊。”
说着,毫不留恋的朝外面走去,与张口结舌的卡尔·巴勒擦肩而过。
霍洛斯被他干脆利索的行为搞得一愣,身体反应比大脑还快,在他的大脑还没想好的时候,嘴巴已经脱口而出:“喂……东方小美人你……”
走到门口的越辞转过身来,他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打断霍洛斯的话,说:“你想问我叫什么?霍洛斯导演,如此还要再见面的机会的话,我会向你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再见。”
关门声响起。
霍洛斯瞪着眼睛,头一次面对这么不安套路出牌的人,以往就算是为了接近他算计再深的人都会留下姓名,试图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印象,唯独这个人,他丝毫不留恋的态度和巴勒见到他时反常的行为,都让他有一种“这个人是真的对他并不在意”的想法。
巴勒已经回过神来,迈着大步走过来,皱着眉头问:“霍洛斯,你们刚才聊了什么,你没有冒犯少爷吧?”
“少爷?”霍洛斯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只关注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他问:“这是哪家的小少爷?”
卡尔·巴勒诧异的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霍洛斯理气直壮的反问:“我应该知道吗?唔,你这幅态度倒是和你家那个侍卫队队长之前的态度如出一辙,总不会……”
卡尔·巴勒点点头:“是,他是诺克斯家族的小少爷,教父唯一的儿子,bu
y·诺克斯。”
虽然上一刻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但是在卡尔说出来之后,霍洛斯还是被“诺克斯”这个姓氏震的“嘶”了一声,他揉了揉鼻子,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教父的孩子?不是说那位的孩子在二十三年前便失踪了吗?”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顿时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就都对上了,他那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而且不是说诺克斯夫人是亚洲人吗,这么看来真的是时隔二十三年将人找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轻笑一声:“怪不得口气那么大,原来还真是有依仗。”
卡尔·巴勒头痛的看了他一眼,警告说:“我一看你这副魂不守舍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又在惦记什么,霍洛斯,那是教父的儿子,诺克斯少爷,你管好自己不要去招惹他。”
“卡尔,你活的太谨小慎微了。”霍洛斯懒洋洋的道,丝毫不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对这位诺克斯少爷兴趣越发浓厚,他勾起一抹笑意,简直迫不及待的再和这位小少爷见上一面。”
……
另一边,越辞推门而出走下楼去,宴会上依旧香槟美酒觥筹交错,却看不到司明修的身影,他拒绝了所有试图来搭讪的俊男美女之后,终于收到对方的短信回复。
青年看了一眼地址,关上手机,径直到庭院内走去,穿过玫瑰花丛花团锦簇的小路,便见露面游泳池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的视线在四周一扫而光,最后定格在安静的角落。
他坐在司明修的旁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抿上一口润润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碰到霍洛斯了,刚才聊了几句,和媒体给予的评价差不多,恃才傲物性情古怪,这大概是有才华的人的通病。”
如此评价,和在对方面前将其蔑视的一文不值的态度截然相反。
司明修眼神冷淡的看着他,对他已经遇到霍洛斯这件事倒是毫不意外,眼眸微动,直言不讳的道:“恃才傲物又如何,你一个诺克斯家族的少爷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有诺克斯先生为你保驾护航,就算是当小金人影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诺克斯少爷哪里需要自己去见导演争取机会,这真是太大题小做了。”
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嘲讽,带着呛人的□□味,和他平日里冷漠的态度截然不同,显然是动了真怒。
越辞朝他摇摇头,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无奈的安抚:“别说气话,我是演员,现在是,以后也是,演员当然要用演员的方式来进行工作,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你生气我没提前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承家业,诺克斯家族是诺克斯家族,我是我,既然如此说出来有什么必要呢,除了白白的让你受到惊吓没有第二个作用。”
“然后在这场宴会上我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司明修如此噎回去,但是脸色还是稍稍有些缓和,他揉了揉眉心,说:“越辞,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千万别半途而废。”
司明修的底线从来只有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事业,只要不触碰这里其余的一切好说。
越辞微笑,肯定的说:“你放心吧,作为合作伙伴你更应该相信我才是。我比你更看重我的事业,其余的都可以放弃,唯独演戏不能,我是一名演员,就要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他上一世最大的遗憾就是被绝症阻拦,最后也没能走出华国进军国际,这一世无论是谁,是什么样的诱惑都不可能再阻止他,这是弥补遗憾,也是圆梦。
司明修毫不犹豫的说:“好,我信你。”
不为别的,越辞这段时间对工作的认真和狂热他都看在眼里,他说,他就信。
越辞勾唇,与他相视而笑。
不远处宾客群聚热闹喧哗,这边的角落里却安静的仿佛开辟了一块单独的小天地,两个人干脆就着这份空闲的时间坐在一起讨论起公事来,从回国后的行程到团队的安排,再到日后出国事宜,讲的面面俱到。
提起日后出国发展,司明修看着越辞,不动声色的试探,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几分挪揄,问道:“这么离开,对你那位情人算不算始乱终弃,你舍得?”
情人,指的当然是傅培渊。
越辞微微眯眼,不甚在意的道:“又不是现在就要走,最起码要等到《空中杀阵》拍完之后再说。况且,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像学生毕业各奔东西似的吗,当然不,即便要出国,他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也随时可以回国找他,不是吗?”
没料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司明修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月光下倒也没露出什么痕迹来,他不解的反问:“越辞,你还不打算和他分?”
“为什么要分?”越辞比他还不解:“我们相处的很融洽,除了某方面……当然,这唯一的不和谐我很快也会解决掉,我们没有理由分开啊。”
司明修:“……我记得有个人说过,你们只是玩伴关系。”声音平淡,但是奇怪的却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越辞好笑的摇摇头,说:“是,我说过,但是玩伴不一定不能转正,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有感而发的感慨道:“说真的,这样的话放在几个月前,我都不敢相信会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更很难相信的是我和傅培渊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觉得腻,这种感觉很奇妙。”
很奇妙,像他这种花心多情又三分钟热度的人,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拥有这么长时间的稳定关系,但是因为那个人是傅培渊,好像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一般。
没有腻,一点都没有,好像怎么样都不会够似的。
越辞想着,试图去分析自己的心理,傅培渊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俩斗智斗勇都没能压倒对方,所以是因为他一直没将这道大餐吃进嘴里,所以才一直不觉得腻吗?
这么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越辞摸摸下巴,如是想着,撩起眼皮看了经纪人一眼,却发现司明修的脸色不太好看,他问:“你怎么了?”
司明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幽幽的吐出来一句话:“越辞,我在想,如果对你进行化学阉割,是不是能让你以后便再也不去想其他东西,只能心无旁鹭的演戏,也就能在演员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越辞:“……”
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打消对方的念头:“这是不可能的,亲,如果你不想我再也无法演戏的话,最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明修收回视线,遗憾的打消念头。
那份遗憾的表情,看的越辞真是说不清的蛋疼,他这个经纪人哪里都好,尤其敬业这方面不能更合拍,就是有点太丧心病狂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他的下半.身动他不应该有的念头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简直聊不下去了。
仿佛有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不多时一通电话打到越辞的手机上,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德克斯特·诺克斯。
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bu
y,该回家了,菲利克斯还在家里等我们。”
越辞看了一眼时间,随口应道:“好的,母亲。”
电话那头,上一秒还满脸淡定的握着手机的德克斯特·诺克斯,脸色骤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