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 不知所起
高菁嫣得到答复,倒不再理睬卫晴莲,反倒与身旁的另两位姑娘谈起话来:“便是她!一个庶出的,仗着得宠的姨娘,竟欺压正房嫡出的姑娘。如今一家入京来,却不见正房的人,倒是小房四处显摆,可真是毫无规矩。”
“高姐姐从何得知的?”黄芯柔好奇一问。
“那卫家正房君母,便是我家小姨母,我怎能不知。不过今日才见得这厌烦的脸面。”高菁嫣又是瞪了一眼:“这温家的宴,怎是这种阿猫阿狗可来的!便是请了来,也是瞧在卫家脸面上的。”
卫晴莲气得要破口大骂,可她初来乍到,来者又皆是贵门姑娘,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她要结交的人,她可丢不起这脸,失不起这首见德行。
卫晴莲咽了咽气,委屈道:“晴莲才来京城,与诸位姑娘皆不相识,更谈不上相知。也不知晴莲是哪做错了,得罪了这位姑娘,竟叫姑娘好一番羞辱...”
处于方亭的姑娘们也察觉到这一边了,只见围着许多人。五姑娘见况,遣人去问,女使很快来回话,道:“是高家姑娘与卫家姑娘,不知怎的,两人便起争执了。”
“这番热闹,我得去瞧瞧!”六姑娘好奇心重,提着裙摆便想赶去瞧个明白,五姑娘还未来得及阻止,七姑娘便也跟着去了。
高菁嫣有些错愕,侧着脸看着,后道:“好生可怜,好生厉害,这瞧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狗急要咬人了?”高菁嫣坐到桃树上,像是在质问卫晴莲。
卫晴莲一脸委屈:“我心里自知并无得罪姑娘,可姑娘这些话,可着实伤人!”
“那你倒是说说,我那秋婉妹妹,怎不见她来!”高菁嫣问。
“我家妹妹是没来京,不过是因为家中母亲身体不适,妹妹留家中照顾。”卫晴莲说。
“怎不见你也留下照顾?”高菁嫣问。
“我...”卫晴莲有些没底气:“母亲身体不便,我即为长女,自当替母亲分担家中事务...”
卫晴莲这番话叫人听着也在理,见周围的姑娘们点头赞同,卫晴莲心里些许得意。
倒是高菁嫣有些不快活:“这些话,人人可说得,秋婉妹妹不在京,凭你如何说,我们也只能听着!”站旁的江姑娘黄姑娘纷纷点头赞许。
卫晴莲瞧着四周的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一时卫晴莲即气即羞,直接落起泪来:“晴莲头次入京来,原诚心诚意想着与众姐姐交好,未曾想,姐姐们竟对晴莲有如此嫌疑。晴莲在此即让姐姐们不快活,那晴莲便只能离去了...”
卫晴莲这一套哭惨,她高菁嫣可见多了:“可随了你。”
“你们快瞧,蝉!”六姑娘指着树上大喊着;这会原围在一处的姑娘们纷纷赶往这边来看。
几个姑娘井然有序的围了过来,纷纷拿着扇子挡着日光,朝树上看去。七姑娘左右歪着也没瞧见六姑娘口中的蝉究竟在何处:“六姐姐,蝉在何处,我怎没瞧见?”
“你自个儿仔细些看!”六姑娘原有些不耐烦,可还是伸手指了指:“在那呢!”
“蝉有何好看的?”孟青黛望了望树上,一脸无趣,扯着六姑娘的袖子就要带走:“可别看了,快与我仔细说说,你早前说的事!”
待七姑娘回头来,六姑娘与孟青黛已经走远了。又见方亭内的五姑娘一脸惆怅,独自一人不知又在想什么糟心事。
七姑娘提着裙摆快些回到方亭,拉起五姑娘就要跑开;五姑娘急急拉住七姑娘,问道:“七妹妹是有何要事,这般着急?亭内的香我还未来得及焚呢。”
“五姐姐跟着妹妹来就是了!”说着,七姑娘拉着五姑娘便往花院外跑了去。
花院北处,有一书院,院中有一碧绿池,池上游廊围筑,有绿柳红花伴。院里静谧孤僻,草木清香。有清风漂浮,无院外炙热。屋檐上的灯笼缓缓摇曳,游廊木柱间悬挂青铜铃铛,微风拂过,铃声翠耳。
七姑娘将五姑娘按坐在廊亭,左右瞧着无人,突晃起披帛袖摆,轻移身脚跳动起来。曼妙身姿,灵动飘逸,叫人痴望。
七姑娘柔美收尾,轻喘伴笑,额冒细珠,笑道:“五姐姐可喜欢?”
五姐姐看得发愣,才反应过来:“美妙极了!如云柔美,轻曼娇姿,叫人痴醉!七妹妹何时学得,我怎一无所知?”
“七姑娘是特意为五姑娘学得,可是日夜不间断的偷偷练着,为的便是夺五姑娘一笑。”女使小寒说。
五姑娘心口一沉,连拉住七姑娘问道:“真如小寒所说,只为博我一笑?”
七姑娘点了点头;五姑娘却落了泪:“好妹妹,当真是我疼大的。可苦了你,为我这不知所起的难过,花费这般心思。”
“自小,你便厌极这勤学苦练,如今竟为了我,不惜劳累日夜勤练,可叫我如何不心疼?”五姑娘捧着七姑娘的脸,满眼宠溺。
“姨娘说过,人这一生,何尝能事事如愿。即事与愿违,便当择善而从。”七姑娘说。
五姑娘心口一颤,轻笑道:“事与愿违...”
七姑娘决意一番,凑近了些,小声道:“五姐姐,京中比沈家要好的郎君多的是,可莫因一人,伤情伤身啊。”
五姑娘惊愕的看着七姑娘,一时语塞;七姑娘年纪尚小,怎懂这情爱之事,又是从何看起。
“七妹妹尚小,虽是不懂这情爱之事,可心疼之感,妹妹晓得。妹妹已许久,未见五姐姐开心的笑了。五姐姐常日自欺欺人,独自悲伤要到什么时候?”七姑娘拥住五姑娘,落泪道:“五姐姐伤心,七妹妹便伤心,姨娘也跟着伤心。”
一番话,如同尖刀狠狠插进五姑娘伤口上,叫她疼得窒息。可五姑娘仍旧咬牙闭口不出声,只是泪水花了眼...
而此时屋内窗处,大哥儿知祈与四哥儿世熙静坐看书,二哥儿世倾与姜家公子姜叙静思下棋,闻其声,纷纷相望不语;
屋内朱家郎君朱洪生与沈伯怀提笔书写,无闻见其声,故无所动。而坐于窗处的三位郎君无意间齐齐的朝沈伯怀看去,唯独姜叙低头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