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欣赏自己的勇敢
楼玉鹤侧过身来,隔着一树一灯与他对望。
昔日惊鸿一瞥就让她念念不忘的少年郎,如今已然长成了翩翩公子,身量颀长,英俊秀朗。
就这么站在树下,即使皱着眉,也好看的可以入画。
楼玉鹤静立良久,嫣然一笑:“不委屈,难受的时候确实难受,也哭过,闹过,可我从未后悔。”
“我羡慕我的勇敢,佩服我的一意孤行,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第一次面对太子没用敬称,但这样更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君臣,只是一对寻常的男女,仅此而已。
太子看着楼玉鹤眼里的光,心湖上微微泛起了波澜。
随后也浅浅的笑了,“是,你真的很勇敢。”
起码她敢直面自己的心意,敢说出来,从不曾因为流言蜚语而退缩,比起自己来不知道强了多少。
她还是个女子,而自己呢?
太子不由得自嘲的想,难怪郡主看不上他,他根本连楼玉鹤都配不上。
这一刻,他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断了,既然有缘无分,那便放下执念,抓紧身边的人。
人很多时候都想不通,一直纠结挣扎,但其实,放弃——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太子上前一步,走到了楼玉鹤的面前,低头拉起她的手,轻声说:“春暖花开,你生根发芽的感情,就可以开花结果了。”
楼玉鹤一怔,随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殿下……”
“你勇敢的走到了我面前,也请一直勇敢的陪我走下去。”
太子伸手轻轻的抱住楼玉鹤。
楼玉鹤如在梦中般缓缓眨了下眼睛,所有东西都没消失,都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梦!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她鼻子微微发酸,眼泪不争气的想往外掉,她抬起头来憋回去,颤抖着应了一声:“好。”
太子抱得更紧了些。
或许如今的他还没有那么喜欢他的太子妃,但来日悠长,他总会给予她同样的回报。
……
谢辞酒说是原路返回,其实根本就不想回去,如果可以,她都想直接出宫回府,哪怕是看雪团咬自己尾巴,都比坐在这儿被人当猴看的强。
尤其这宫里一个两个都想算计她。
她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踏进了蛇窟。
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将来考虑,谢辞酒决定最近低调一点。
她犹豫片刻,转头走了一条没人的小路。
前面有个小凉亭,大冷天也没人进去,倒是方便了谢辞酒。
她走进去,也没坐,就扶着栏杆放松了一下,盯着外面一地残雪出神。
“冷吗?脸都有些红了。”燕知回从后面抱上来,伸手贴了贴她的脸,活像是贴在了冰块上。
谢辞酒一怔,忍不住往他手心里蹭了下,“你明明是朵花,怎么还会热?”
燕知回轻笑:“因为我是修炼得道的妖精啊。”
谢辞酒:“……”
不知想到了哪里,她倏地笑了一声:“确实是妖精。”
燕知回眉梢轻挑:“待的不耐烦了?”
“你说呢?这里的人,个个心怀鬼胎,一不留神就容易着道,谁愿意在这儿待着?”
谢辞酒眼神一凝:“还有皇后,我和她就差撕破脸了,她看见我应该也膈应的很。”
“表面看来皇帝是个心黑手毒的,但我瞧着皇后也不遑多让,确实得小心些。”
燕知回用自己的手给谢辞酒暖了暖脸,“等宫宴结束,咱们就回家,我带你去放灯。”
“好啊。”谢辞酒忽然来了兴致,“我们——”
“郡主!哎哟,郡主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奴才好找!”
季前小跑着过来,打断了谢辞酒的话。
燕知回立刻收了手,融入黑暗。
温热的大手消失,又被冷风糊了一脸,谢辞酒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可惜季前毫无所觉,他跑到亭子外,一甩拂尘笑呵呵的对谢辞酒说:“宴席开始了,皇后娘娘请郡主过去呢。”
谢辞酒低眉敛目,没什么起伏的说:“知道了。”
季前察觉到她的冷淡,也没多想,毕竟这位主对皇上也这样。
……
谢辞酒跟着季前回去,果然已经准备开席了,公子小姐们分成两边,中间搬了个十二扇花神屏风做遮挡。
往上看,皇后和太子坐在一起,正盯着这边。
谢辞酒走过去,皇后也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让谢辞酒有点疑惑,她跟着季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季前便轻声道:“奴才告退。”
“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皇后一拍手,立刻有一群宫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入内,一人面前放了一碗。
谢辞酒低头看了眼,燕知回低声道:“没事,可以吃。”
谢辞酒点点头。
戏班子也上了台,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公子小姐们兴致勃勃的听着,时不时的还有人点评几句。
谢辞酒听了一会儿倒也得了乐趣,看的投入,皇后不着痕迹的瞄她一眼,又收回目光,趁着没人注意,给水莲比了个手势。
水莲会意,无声的从后面退出去。
很快,又有酒被端了上来。
皇后笑着说:“这是烫过的酒,温热醇厚,冬日饮一杯,暖身驱寒,效果极好,诸位都尝尝。”
她边说边端着酒盏站起来,“今日上元佳节,本宫敬诸位一杯。”
“谢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站起来,遥遥举杯敬皇后,谢辞酒也一样,她仰头喝酒的时候,余光见到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宫女,她心下微动。
喝完酒,皇后带头落座,谢辞酒也跟着要坐下的时候,小宫女拎着酒壶又要倒酒。
谢辞酒抬手覆在酒盏上,淡声道:“我酒量差,不喝了。”
小宫女手一顿:“可这是皇后娘娘赏的酒……”
她小声说,眼睛不安的转动。
谢辞酒扯了扯嘴角,“那你把酒壶放下,我自己来。”
小宫女犹豫片刻,妥协一般的说:“是。”
她走近一些,伸手想把酒壶放到左上角,可她偏偏站在案几右侧。
这途中,她的胳膊像是触电一般抽搐了两下,手一抖,酒壶顿时歪了,眼看酒要洒出来,旁边已经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谢辞酒脸上泛起了毫不掩饰的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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