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彻夜不眠
又滑又冷的肉块，带着褐黄色的汁水，它甚至都不是熟的……这种东西在她们那一般被称作“泔水”，凯瑟琳心里忐忑不已，硬着头皮把它扔进嘴里，在经过初期口感上的不适后，发现这东西居然还挺好吃的。魔蛙肉本身就带有一种独特的甜味, 肉汁的味道又和酸奶很像，口感却很滑溜，让人胃口大开。
“杰利克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蔚一边吃肉一边说话，嘴角都是肉汁，毫无礼仪可言。见她这样，凯瑟琳不由得有些担心, 以后两人要是正式在一起了，可怎么带她出去见人啊……
凯瑟琳晃了晃脑袋，把这种莫名的思绪赶走，现在想这个也太早了。
“我们这儿还有很多好吃的，我带你去转转!”一碗魔蛙肉下肚，蔚就跟啥都没吃一样，把凯瑟琳拉去了另外的摊位……她可真是没头没脑胃口好。
两人又点了一份水果切盒，一边逛街一边吃。这些水果都是祖安人民自己种的，不仅便宜，量还足，凯瑟琳觉得自己光吃水果就能吃饱。
当然，蔚肯定不行。她们在一家烧烤摊旁停了下来，要了几十跟烤串，烤鱼烤肉都有。鱼也不知道是什么鱼，肉也不知道是什么肉。调料味完全盖过了食物本身的味道——毕竟是给平民吃的廉价美食，自然不可能有凯瑟琳平时享用的那些食物一样精致。
然而，当她站在烧烤摊边，感受着炭火燃烧散发的热浪，感受着晚风吹拂而过的凉爽，看着蔚狼吞虎咽的吃相, 听着其他顾客的阔步高谈时，凯瑟琳突然有种奇异的放松感，仿佛是一个背着重物的人突然把东西放下来了一样——而她之前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背着东西，以至于这一刻的她居然轻松得有些惶恐。
凯瑟琳一手拿着黑乎乎的烤串，一手拿着绿油油的气泡水，既没有吃也没有喝，却也尝到了足够的滋味。
“嗝……”蔚毫无素质地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了之后，对凯瑟琳说道：“咱们去跳舞吧!”
“你会跳舞?”凯瑟琳心想铁树开花啊，以往她可不会把跳舞这项优雅的运动和蔚这个粗人联系起来。
蔚挠了挠头：“我看他们跳，好像还挺容易的……”
“你的运动天赋那么好，学起来肯定很快，我可以教你。”
“那就走吧!”
凯瑟琳本来觉得蔚会带她去舞厅什么的，心里还在想可惜今晚出来没穿裙子，结果到地方了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露天舞会，只有两台音响在放歌，还有奇奇怪怪，五颜六色的各式射灯, 一大堆人在那里扭来扭去, 一点章法都没有。
不仅如此，凯瑟琳还在这儿看见了熟人。
“维克托?”因为杰斯的缘故，凯瑟琳认识这个奇怪的科学家——她现在更奇怪了，整个人完全变成了机器。
“凯瑟琳小姐。”维克托冷漠地朝她点了点头，没有一点寒暄的意思，就开始和女伴翩翩起舞了。
他的女伴看上去也不像人类……凯瑟琳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他专门造出来排解孤寂的，不然就这家伙的性格，也能吸引到女生?
“是维克托和奥莉安娜诶。”蔚和他们很熟：“原来已经两点半了啊。”
凯瑟琳很奇怪：“你带表了?”
“那倒没有——是因为这两个人每天临晨两点半都会来跳舞，比钟表还准时。他们会一直跳到四点半，再准点回去，风雨无阻。”
“那个女孩是?”
“她叫奥莉安娜，好像也是从上城搬过来的。是个科学家的女儿，目前在为祖安研究所工作，负责……污染治理什么的吧?”说到这，蔚顺便吐槽道：“你们皮尔特沃夫人还真是矫情，宁愿花大价钱也要把污水往祖安排，其实治理起来也挺容易的，净化过的水甚至还能喝呢。”
“噢……”凯瑟琳若有所思。她之前倒也听母亲抱怨过，很多皮尔特沃夫的平民科学家都被祖安挖过去了。皮尔特沃夫虽说是自由城邦，却仍被财阀和学阀占据了权力高位，阶级固化非常严重。哪怕是杰斯这样的天才，也得有贵族赞助才能在科学院里有一席之地。
目前，皮尔特沃夫的高层仍然对那些身份低微的科学家的离去不屑一顾，可当他们到祖安后，却迅速成为了这座城市里的中流砥柱……
凯瑟琳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蔚拉进了舞池。蔚搂着她的腰，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晃来晃去。凯瑟琳突然脸红了起来，虽然她俩该做的都做了，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起跳舞，仍旧让她有些害羞，有种……把什么东西公之于众的感觉。
不过周围跳舞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身份特殊的贵族女孩，不同于上流舞会的社交作用，在这儿跳舞，更多的是一种放松娱乐，每个人跟着强而有力的音乐节拍舞动身体，也没什么技巧可言，扭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们跳了多久，凯瑟琳居然也沉浸其中，直到东方的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才猛然惊醒：“糟糕，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蔚和凯瑟琳一起往北边走去，到了运河那的时候，正要找个下水道钻，却突然见到港口那挤满了人，有些是刚跳完舞的，有些是刚起来的，全都聚在运河边上，张目远眺，不知在等些什么。
“他们在干嘛?”凯瑟琳好奇地问。
“难道说……”蔚想了想：“凯瑟琳，今天是几号?”
“八号啊，星期六。”
“啊!”蔚一拍脑袋，赶紧往港口那边跑：“我居然忘了，今天是贾斯丁和金克丝回来的日子!”
凯瑟琳自己一个人也没法在下水道里摸回去，只能跟上。运河边上的人出奇地多，挤来挤去得，两人差点走散。
“这些人为什么要聚在这儿……没人组织纪律吗?”
“知道贾斯丁今天要回来，大家就自发地等在这儿了，都想第一个欢迎他们的领袖呢。”人群最前方的艾萨克看见两人，顶着个黑眼圈走了过来：“蔚啊……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回家睡大觉去了。”
说是这么说，艾萨克依旧没有回去，仍旧站在最前面，和大家一起，看着海平面的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