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西山闲散人
沐清弦起身时,明歌依旧在沉睡,他无奈地笑了笑,便去清理周围的杂物。
他本就距离碎丹成婴一步之遥,如今在闭关一阵,稳固修为,便可正式踏入元婴境界。
但他现在更想找些事情做,然后安静地等明歌醒来。
“清弦,”明歌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睡眼惺忪,眉眼间一股疲惫挥之不去。
“我在,”沐清弦问声,从门外匆匆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粥,随手放在竹桌上,将明歌抱起来。
“你伤势如何?已经痊愈了吗?”明歌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急匆匆地去为沐清弦诊脉,
沐清弦安然不动,任她随意处置,
只听到她笑了起来,眼里竟然缓缓浮现一层泪光,“还好,已经没事了。”
“嗯,别多想,好好休息,”沐清弦揉了揉她的头发,“蓉蓉,过几日我们回宗门吧,等到长歌盛典,我们就举办合籍大典,结为道侣。”
明歌喜极而泣,笑容明媚,重重地点头,“好。”
缥缈宫规矩繁多,是不会轻易同意圣女合契,但是明歌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当过缥缈宫的人,
她首先是长歌门弟子,其后才是缥缈宫圣女。
沐清弦和明歌聊了几句,两人之间情意绵绵,俨然一副神仙眷侣。
沐清弦注视着明歌闭目打坐的侧脸,眸色微深,先前虽然从孔奕手中侥幸逃脱,但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追兵赶来。
这里是北境盛乐城,最靠近天州的城池,武陵谷的人在这里几乎一呼百应,即使在最差劲的方法,聚众搜山,现在也应该有动静了,
希望这一切只是他多虑。
……
盛乐城。
沐清弦两人逃走后,孔奕不敢轻举妄动,等雷光散去才开始另做打算。
盛乐城中有武陵谷的暗桩,孔奕准备先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君上,然后再去追捕沐清弦二人。
孔奕追查两人行迹时,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停止追查,在孔奕看来,这简直是功亏一篑,但君上的心思,他揣摩不透,想必是和那位青年的身份有关。
长歌门,最近君上开始注视天下第一宗门了吗?还是说,有什么奇谋吗?
收到消息后,孔奕便手工,带着剩下的两个手下回了武陵谷。
北陵城古老高大的城墙上,红衣男子挂在上面,北境的寒风吹过,男子衣袂飘飘,如一只鲜丽的蝴蝶,他瞧见孔奕那张冷脸,嬉笑着从高处落下,稳稳地落到孔奕身边,
“喂,老孔,这回出北境顺利吗?”
他瞅了眼零落的三人,莫名有种垂头丧气的感觉,转到孔奕身后仔细看了看两人的脸,怎么看都不像君上要抓的人,
薛林歪头,戏谑地问道:
“孔首领,人呢?”
孔奕不置可否,淡然地避开薛林,“君上放了,所以才空手而归。”
“你也知道你空手而归啊,”薛林伸手,搭在孔奕肩膀上,拉近两人的距离。
“要不是君上的命令,我是不介意亲手送孔哥去玄阴司凉快凉快。”
说罢,薛林松开手,走近北陵城破败的城墙,巨石脱落,露出墙里的黄土,风沙侵蚀,玄铁都经受不住这样的侵蚀。
这里是北陵,北境天州最大的城池,却荒凉如斯,最爱奢华享受的魔修,生活的地方,却不如一心苦修的修士。
薛林觉得,他们这代魔修,很失败。
……
西山村。
细雨蒙蒙,连绵不断,就这样落了一整日。沐清弦生了火,橙红的火光,衬得明歌面如芙蓉,
两人坐在火把边上,结束了一整日的调息,沐清弦感应了下周围布下的护阵,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不知为何,他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他不敢在明歌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故作淡然地说:“蓉蓉,我们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北境多魔修,我们明早启程,早些离开这里,可好?”
“好,”明歌自然应允,西山村薄雾多日不散,给人的感觉过于诡异。
两人商量着行程,沐清弦却忽然皱起眉头,有人进了北方的护阵,他示意明歌暂时隐藏起来,自己出门去北边查看情况,
沐清弦心中清楚,北方的护阵已经破碎,这样的温和又强制的手法,绝非孔奕所为,来的人,恐怕是位狠角色。
然而北边的竹林里,沐清弦却没有见到什么阴沉恐怖的黑衣人,只有一位青衣黑发,头戴斗笠的青年男子。
长相俊美,神态自若,转眸间有一种灵动的潇洒,整个人的气质却透出一种与容貌不符的成熟。
修真界多老妖怪,变幻容貌并非难事,沐清弦心里揣度,这人神色清明,灵力清和,应该是云游至此的散修。
但能轻易破坏他的阵法,应当在修真界有些名声。但他可从未听说过有关这人的传闻。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们不过在此地暂住,不知阁下,为何破我阵法?”沐清弦虽然没有出剑,但是动作和言语间颇为戒备。
“我不过一介闲散人,不必畏惧,”青年笑笑,温和的笑容暗含深意,“昔年吾妻神陨于此,我便常来看望,今日西山斜风细雨,”
“我念着她也喜欢这样的风景,便想来看看她。”
男子神色戚戚,不似作假,但听到他说起亡妻,沐清弦心头一阵冰凉,在男人面前,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小友,北境尽是魔修,你闯入此地,恐怕在劫难逃啊,”男子甩了甩斗笠上的雨水,状似无意地提及。
“前辈多虑了,在下自会保护好妻子,”沐清弦心里依旧绷着一根弦,对男子的一举一动万分戒备。
男子哈哈大笑,把头上的斗笠扶正,“西山村曾有怨灵出世,搅得此地百年不得安生,二位如果无事,还是尽早离开把。”
说罢,男子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逐渐被竹林间的薄雾淹没。
沐清弦垂眸,地上落了一枝柳枝,三尺之长,仿佛只是被主人遗忘在此,沐清弦心底一沉,
如果对方当真是用这柳枝破阵,他恐怕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