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墨家人的见缝插针
墨昭下意识答道:“不是这个。”
墨暖佯装不知道墨昭想的什么,做出一副满目狐疑的样子来:“那是什么?”
墨昭只觉得惭愧不已,当即连脸都要羞红:“请长姐为我主持内院之事。”
墨暖却神情不悦,冷笑一声:“我主持不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墨昭知道墨暖这话是心里有着气,却也只能听着这份讥讽,默了一默,又不敢再墨暖正气头上的时候多说什么,生怕引得墨暖更加恼火,只得拱手作揖告退而去。
一直到墨昭远去没了身影,墨隽才缓缓地从议事堂东边的阁间里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碟子吃了一半的点心:“以长姐的聪慧,早就看出来这不过是那个崔婆子在背后撺掇出来的一场局,为何不向二哥挑明了?”
墨隽咬了一口那香气扑鼻的蝴蝶玫瑰酥,顺手就将碟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毕竟是二哥哥的心爱之人,长姐不也是愿意护着那詹氏的?”
墨暖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更何况就算是因为早些年和宋怀予的那些事,她也必能理解墨昭对詹氏的爱护之情。身为长姐,自然是心有偏帮,那也是向着自己弟弟的心爱之人的。
可谁料这一次,墨暖却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这倒是让墨隽看不透了。
墨暖昵了他一眼,这样大的事,家中下人必定是要禀报给家主的。她懒得问墨隽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躲在东阁间里偷听的,没好气道:“我只帮聪明人。”
若是个愚钝的,费心费力,也阻挡不了下一次的灾祸。
那詹氏对墨昭的一番情谊她怎么看不出来?可詹氏性格太倔强,越是自卑的人就越自负,越跟个刺猬似的。否则也不会被沈氏一直话里话外挤兑,明里暗里的吃着亏。
可若说吃亏,她到底也进了墨家的门,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若还要说她可怜,也实在矫情。墨暖就是厌烦这份拧巴,厌烦这份不够通透。
更何况如今随着墨家的地位拔高,连带着墨昭也水涨船高,当初娶了沈氏算是高攀,如今却没人再说些什么。眼瞅着墨隽有可能得封了品衔,将来议亲娶个正头官家的嫡女也是能数得上的,可若是墨家有个宠妾灭妻的名声,那可是要影响亲事的。
她抬手扶上墨隽的脸,认真的端详着这个已经悄然长大的弟弟:“不光是这个,还有你的亲事,也不好将来的弟妹看着我们墨家家风不正。”
墨隽了然的点点头,就知道墨暖是为了他考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五婶婶的声音传来:“长姑娘这话说得没错,隽哥儿老大不小了,总是不成亲是要惹人笑话的。”
五婶婶走了过来,一把拉过隽哥儿,“要我说,今日这祸事还是因为隽哥儿没有正头娘子的缘故。二哥儿的媳妇理事管家,可二哥终究也不是墨家嫡出的继承人不是?你要是有一个管家理院的嫡亲大娘子,镇住下面这些小鬼,还能有这些事?”
她瞥了一眼墨暖:“也好叫你长姐歇歇,偌大个宅子都是她管,还真的劳累她一辈子不成?”
墨隽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五婶娘的手里抽了出来,也不接话:“婶娘怎么过来了?”
那五婶娘笑道:“我看你长姐说要给你议亲,挑来挑去也没个动静,怕是挑花了眼,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着急。”
她回头张望了四周,看着没有人过来,才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你就要封品衔了?娶亲就更不能马虎了。”
五婶婶话罢,挺直了腰身,理了理衣襟,仰着头道:“这二哥儿吃过的亏可不能再在你身上发生了,你是墨家的大当家,那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的。这事还是交由我们长辈来办吧。”
她叹了口气,望着墨暖:“长姐儿在外面管事是一把好手,可这内宅的事就不如我们这些老骨头看人看的清了吧?当初你非要点头让那个孤女嫁过来,又娶了沈家的小庶女……”
墨暖冷声打断道:“五婶娘慎言,你口中那沈家的小庶女,也是长安城三品大员京兆府尹的庶出女儿,嫁给二当家这个没品没衔只空有几袋子臭铜钱的,是低嫁了。”
五婶婶被一个小辈这样顶嘴,当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可本来墨家的这些长辈一贯与墨暖关系不好,她也是习惯。只是讪讪的笑了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昭哥儿的媳妇自然是好的,那毕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尊贵体面的贵女……”
墨暖又一次打断道:“五婶娘想说什么?”
五婶婶有些不快,连笑容也浅了些:“如今昭哥儿院里三天两头的生事,焉说不是当初议亲草率的缘故?”
墨暖点了点头,对上五婶的视线:“五婶婶说得有理,不知当初这以前的错误是错在了昭哥儿大娘子的身上,还是那妾室詹氏的身上?”
那五婶怎么敢说是大娘子的过错,光是娘家的身份就足够她好生供着了,墨暖问这话,纯粹是为了堵她。她没好气道:“自然是那个孤女。”
墨暖了然的啊了一声:“既然是妾室,便是不重要的事。自古以来没见过谁把妾室当回事的。不说这长安城哪条街上的哪户人家不纳上个四五房的姨娘?哪一家的妻妾又没吵过架拌过嘴?婶娘年纪大了心也小了,这样的事何必如此担惊受怕。”她浅浅一笑:“婶娘快宽心些罢!”
这话一说完,五婶准备好的说辞就全被挡了回去。既然妾室不重要,那就说不上当初墨昭的这门亲结的不对,那就不是墨暖的责任,也就说不着要由长辈们来操持。
可那五婶娘分明是准备好了有了主意才过来的,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罢休?只见她不过稍作休整就从和墨暖的唇枪舌战里缓过来神,看了看墨昭,又道:“长姐说的是,只是当长辈的,哪里能静得下为小辈操的心?”
她一把拉过墨隽的手,满目的愁容:“你娶亲可是家里的第一等要事,若办不好,那是没办法和你爹娘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