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四殿下召见
一直到月上梢头,墨府的大门才终于打开,一行人终于被迎了进去。
墨隽稳稳当当的坐在主坐上,看到几个人来,面色淡淡的:“听说诸位等了我一天,不知有何要事?如今夜深还要在墨府门前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欺凌你们。”
墨暖坐在一旁,也不言语,只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
那何掌柜到底气盛,直接站了出来:“是否欺凌,你自己心中有数!咱们大家都是做盐的,这里面的门道难道你不清楚?今天不如直接给个准话,我们荆州的盐商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要你如此磋磨!那窝根只签发了往年的三成之数,还不是你们以权谋私!”
此话一出,墨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那周掌柜也在旁边不言语,被冷了整整一天,一向是养尊处优的他们那里受过这种气?
墨暖冷笑道:“原来诸位是来状告商总大人的,那便请吧,明早京兆尹衙门见,墨家不是判案子的地方。”话罢,冷声道:“送客!”
那周掌柜见状,连忙好声好气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只想问个明白,我们荆州出产的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何一直不给签发窝根单子,这大批量的盐都堆积在盐井里,卖不出去啊。”
墨隽却不急着回话,他看向自己的长姐:“弟弟先告退了,明日一早还有事要与东街的几家掌柜谈。”
话罢,转身就要走,几个掌柜连忙上前拦着,周掌柜拉着何掌柜凑上前去:“小子年前,说话不中听,还不快给商总大人赔罪?”
那何掌柜铁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道歉的话,墨隽这才又悠然坐下,端了杯茶,不疾不徐道:“本官所做的一切,也都是遵循了律法,诸位若是有疑虑,尽管去喊冤情,让人来查我。”
几个荆州来的掌柜连忙道不曾不曾,堆着笑,陪着礼,说了许多好话。墨暖见状,温声道:“几位掌柜也是辛苦,你瞧着,可有什么要整改的地方,告知他们就是,也不枉费他们辛苦跑一趟。”
墨隽道:“也不是什么需要整改的,原本你们荆州贩卖的数是对得上需求的,如今不需要那么多的……”
可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厮匆忙走了进来,看了看墨隽,又看了看墨暖,对着墨暖用极低的声音道:“宋樟公子传话,要您现在就过去一趟,说是四殿下要见您。”
墨隽一愣:“什么?”
姐弟二人对视,眼神交换不过在顷刻之间。墨暖一转头,又是那副盈盈一笑的模样,让人什么也瞧不出来:“诸位见笑,我那妹子生病高烧不退,我们得过去看看。墨家如今就这么一个没有嫁人的姑娘,都金贵得很。诸位的事,明日一早去商帮,定给你们个答复。”
话罢,不由分说的就向外走,就连墨隽也是脚步带风,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柏酒就已经开始张罗着送客了。
墨暖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身妥帖的宝蓝色衣衫,看着端庄又妥帖,才起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又改了主意,从墨府的偏门出去,一顶小轿子,就去了宋府。
……
月朗星稀,宋樟焦急的站在府门前张望。见墨暖来,连忙上前相迎,墨暖还正在下轿子,他就急到:“怎么回事?”
墨暖一愣,“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秘密召见我?”
宋樟见墨暖这幅神情,疑惑起来,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其中关窍。他带着墨暖往里面走,低声道:“四殿下也是突然到访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与我父亲不过寒暄客套了几句,就说要见你。我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得罪了殿下。”
墨暖听得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不曾。”
门吱呀一声打开,墨暖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盈盈一拜,声音尽力端的平稳:“给四殿下请安。”
那玄色的身影正端详着案前摆着的笔冼,见墨暖来,淡淡的应了一声:“起来吧。”一回身,看了候在一旁的宋樟和宋敬,那宋敬立马会意,拉着宋樟退下:“微臣告退。”
屋内静谧无声,墨暖缓缓站定,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是她第二次得见四殿下,却依然觉得不甚真实。倒是那四殿下先开了口,他眸色淡然:“你可知,当日本宫为何会选你们墨家?”
“长安城商户遍地,有能耐的盐商也遍地,何以挑中了你们家,你可知道?”
墨暖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低眉敛目:“民女不知。”
四殿下悠悠坐下,看着墨暖:“因为你,和过往的商总都不一样。墨暖,你若是个男儿身,必定辉煌百倍,到时候功名在身,绝不在话下。只可惜,你是个女儿,也不过是躲在你弟弟的背后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四殿下的神色不但没有半分的怒气,更带着几分欣赏和惋惜:“若不是看中你的能力,这商总的位置,落不到你弟弟的头上。”
墨暖一惊,才明白这话是大有深意。当初她以为墨隽之所以能登上商总的位置,是因为宋敬的扶持。如今看来,只怕这其中有更多她触摸不得的深意。她连忙跪下:“多谢殿下抬举。”
话罢,冰肌雪骨扑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若不是殿下,墨家没有今日。”
四殿下点了点头,又道:“我与太子殿下政见不合,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话问的让墨暖心惊肉跳,只觉得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却又无论如何都猜不透这话的深意。只得把头埋得更深:“民女不敢妄言。”
那四殿下似乎并不在乎她到底回答什么,只是神色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只见他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道:“我皇兄,自古以来,盐利都是朝中之中。前朝的皇帝,每每下江南,都是当地的盐商捐输,一次出游所耗费的银两,岂止是几十万白银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