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 宋樟是不是来的太勤了
庆功宴一连摆了三天三夜,那第五非明日日喝的酩酊大醉。可丰厚的赏赐却仍然没完,一波接着一波,令人咂舌。
长安城的风向标是最明显的,满朝文武皆纷纷而至,送去各色贺礼,生怕晚一步都算是得罪了这位长安城里的大红人。
宋樟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瞧着街上又一对不知从哪个府里出来的给女将军送礼的人马,摇摇头:“真狗腿。”
彼时他正身穿五品朝服,今年刚开了春,宋樟的守丧期就到了,拿着当初考的功名报道,陛下感念他的孝心,没有外派,分到了礼部四司里的主客司,专管外交事宜,封了五品官司卿,算是清闲,却也是个肥差。
墨暖昵了他一眼,朗声道:“满朝文武都递了贺礼,就你没送。第五非明怕不会有空想送礼的人是不是狗腿,只会考虑不送礼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描金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宋樟在胸前徐徐的摇着:“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岂是一般金银财宝就可以取悦的俗物?她的秉性,可不是那几箱贺礼就能讨好的。”
墨暖懒洋洋的,还当宋樟是仗着有个朝中三品大员的父亲做靠山,懒得做这些事。
可没想到是,事情还真的让宋樟给说着了。
那女将军奇怪的很,就连皇帝都知道满朝文武上赶着巴结这位女将军,可她竟然丝毫不避嫌。自回京半个月以来,是有礼皆收,统统不顾及送礼的人是何党派是何立场有何用意。
听说礼品数量令人咂舌,贵重的也令人咂舌。五进五出的大院落,硬生生塞满了整个库房,还有再单独辟出两个院子来存放。
墨暖正在青梅坞查账,听着柏酒讲述这女将军的行事,手中正在翻账目的动作一顿,道:“果真是个奇人。”
宋樟站在一旁,打量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酒品,将那不知珍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拿了下来,道:“还有更奇的事,你要不要听?”
他顺手揭了酒上的封条,将罐子打开,闻着那淳淳酒香,道:“那么多人给她送礼,她连记下账目来都不曾。只怕是那么多人如今正在家中沾沾自喜自己送的礼物多贵重,可咱们这位女将军,怕是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白花费了心思。
宋樟一脸的幸灾乐祸:“听说那天她拆了一把红缨枪,每天拿在手里把玩,正好有个户部的王大人上了门,带着夫人孩子,说是让第五非明指点稚子武艺,那第五非明一高兴,当场就把红缨枪给了这孩子。那户部的王大人当场尴尬在场,那红缨枪就是他送的。”
墨暖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连头也不曾抬起地说道:“你和第五非明很熟。”
宋樟见瞒不住,嘿嘿一笑,也不甚在意,闻了闻这酒,满目沉醉:“你怎么知道。”
墨暖也不拦着他又拆了自己一坛子这么好的酒:“她在府里怎么安排这些礼品,长安城一点儿风声都没漏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是第五非明自己讲的,那户部的王大人总不能自己到处宣扬自己的尴尬事迹吧。
宋樟耸耸肩,将酒倒入酒盅:“官场上逢场作戏爱是常态,但总要有几个真朋友。”
他也不尴尬:“本来就没打算瞒你,我跟她自小相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可第五非明和他宋樟交情好,和墨暖又有什么关系?只见墨暖不再接话,认真的清算着这一个月来青梅坞酒品的支出。
一旁的宋樟也不打扰她,兀自品味着墨暖的好酒,过了一会儿,又道:“墨暖,第五非明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她不仅是陛下的亲信,更和皇室有莫测的关系……”
他看着墨暖,一字一顿道:“你要是想保住墨家的盐利,和第五非明交好,事半功倍。”
墨暖一怔,她看着宋樟认真的眼神,“和皇室有莫测的关系?”她仔细的端详着宋樟的脸。那宋樟立刻会意,挥了挥手:“我没喝醉。”
他正色道:“你不明白,这里头有很多门道。你只需要记住这一句话,若是有机会和第五非明交好,是你的机缘。”
话罢,又觉得这话不妥,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肯帮你,而是以她的性格,一眼便能看穿别人蓄意接近,反倒弄巧成拙。即便是我,也在这事上牵不了什么线,只能看你自己的机缘。”
墨暖默了一默,道:“多谢。”
墨暖已经搬到青梅坞半个月,宋樟没几日就来蹭吃蹭喝,反而更方便起来。八月里的毒日头挂在天上烤着,就连风里都很是炎热,墨暖穿着一身凉爽的青色衣衫,纱是十几个绣娘拢了丝线做的,质地很是轻薄。
而青梅坞的每间屋子里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很是凉爽。
墨暖终于将账目算完,而那宋樟早已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墨暖疲倦的揉了揉脖子,柏酒连忙上前给她揉着筋骨。
只听墨暖道:“去查查这个第五将军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柏酒了然的点点头,看了看宋樟喝剩了的酒盅,欲言又止。
墨暖皱着眉头:“想说什么?”
柏酒犹豫着开口:“近日里宋公子来的似乎频繁了些?”
墨暖却没听出来柏酒话里的意味,不甚在意道:“他不就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整日里没个正型,天天就想着吃喝玩乐。他老子又宠他。”
可这青梅坞可不在长安城里,那是在长安城的远郊,来一趟要两个时辰的马车呢,柏酒心想。
可看墨暖这样不敏锐的样子,也只得将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又转念一想,若宋樟真的对姑娘有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这样好的姑娘,总不能就凭白辜负了一生。毕竟,以姑娘的性格,也不可能再回去找宋怀予了。
柏酒将宋樟喝过的酒杯收拾了起来,桌子又一尘不染,像是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