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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6章 透露消息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传出去老远。

“谁?”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是李成梁的声音。

“爹,是我,如樟。”

听到屋里问话,门外李如樟急忙说道。

“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早还要上城墙看着呢。”

李成梁在屋里说道。

“爹,城外传来消息,缅军大营有异常。”

李如樟知道这个时候吵醒老爹肯定是很不好的,但他也没办法,收到消息如果不及时上报,耽误了大事儿,他就算是李成梁的儿子也承担不起。

“等着,我马上出来。”

床上躺着的李成梁一把推开怀中女子,坐了起来。

那女人这个时候可不敢出声,只能蜷缩在床上一角,拉着被套把自己包裹起来。

李成梁已经下床,套了件衫子就过去开门。

“吱嘎。”

屋门打开,李成梁门后看着儿子问道:‘发生何事了,缅军军营怎么了?’

“爹,刚才城外斥候传来消息,说今晚缅军中后营没有如往常般安静休息,而是人喊马嘶的,不知道有什么行动。

所以,他们觉得不对,就把消息传递出来了。”

李如樟微微弯腰说道。

“没有休息?”

李成梁闻言双眼一眯,沉默不语。

现在明军和缅军的交战,白日都是轮番交战。

缅军上午下午一整天至少会有三波人马加入攻城战中,就算轮休的部队,也绝对没什么精力半夜不睡觉。

须知,军营晚上保持安静是大事儿,巡营官甚至有对喧哗士兵先斩后奏的权利,为的就是保证军营的肃静。

“可有军士打斗?”

李成梁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不像是营啸。”

李如樟自然知道父亲这么问的原因,他一开始听说缅军大营吵闹,也怀疑是有人发了癔症,所以多问了一句。

营啸,又称“监啸”或“炸营”,是指军队在夜间留营时,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全体官兵盲目紧急集合的一种反常行动。

这种现象通常发生在夜间,因此也被称为“夜惊”。

营啸的发生原因主要包括长期的精神压力、紧张的军营生活以及突发的刺激。

古代军营中,士兵们长期处于高度紧张和压抑的状态,一旦遭遇意外的刺激,如一声高亢的马嘶或一声惊恐的尖叫,就可能引发整个群体的歇斯底里反应,导致自相残杀。

此外,军官对士兵的欺压、老兵对新兵的欺凌以及军营中的派系斗争也是导致营啸的重要因素。

历史上着名的营啸事件包括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的记载、太平天国时期的严格制裁以及解放战争时期的淮海战役中的突围事件。

特别是淮海战役,也叫徐蚌会战中,孙元良部在胜败将定之际,孙元良率领16兵团从陈官庄突围,跑到外边一看,还剩四百多人。

后来根据亲历人的还原才知道,孙部突围时基本无损,撤退到萧县宿营,遭解放军小股部队夜袭。

经一夜狂奔的孙部,认为已远离战场,数万人几乎同时倒下酣睡,连岗哨都没放出。

孙兵团官兵被围多日强烈紧张后骤然放松,又骤然被袭,神经顿时崩溃,全军惊叫而起,甚至自相残杀,几万人的大军就此溃散。

可为考证的是,这是世界军事史上万人大规模“营啸”的最后一次。

这些事件不仅展示了营啸的破坏力,也揭示了其发生的复杂背景和原因。

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中国传统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加之传统军队等级森严、管理闭塞,唯有军官凌虐、士兵无知才可统领,平日全靠军纪弹压。

到了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就可以引爆营中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士兵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存在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东西,所以黑暗中常常把战友当成敌人来袭。

也有人抄起家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按照迷信的说法,炸营是一种不祥的预兆,预示着部队面临着灭顶之灾。

当炸营发生时,部队为了避免灾难,一般采取守势,取消一切进攻性计划。

一旦遇到营啸,再厉害的战将也会头疼不已,一筹莫展。

这也是军营严明军纪,夜晚需要保持肃静的主要原因。

缅军近期和明军在保山城墙上拉锯,精神状态就一直保持紧张和压抑,是有可能发生营啸的。

不过,既然儿子说没有发现缅军大营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那就不是营啸,但也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莽应龙扛不住了,要跑。

不过,趁夜出逃,其实在李成梁眼里,这似乎是最被动的一个办法。

还是那话,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患上的夜盲症,让将领一般都不会选择夜晚行动。

如果是李成梁,就这几日观察到的情况,他如果坐在莽应龙的位置上,他会选择在派出缅军投入到过程时,抽调营中精锐先期后撤。

那时候是大白天,只要封锁前营,就不会闹出多大乱子来。

须知当下的局势,损失是一定的,但只要可控就行。

抛弃不必要的兵马,让他们为大军撤退断后,为将者哪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如樟,召集城里将领来议事堂说话,不要惊动各处军营,还没到开打的时候。”

李成梁长长呼吸两口,这才趁沉着的吩咐道。

他知道,明缅之战已经到了分胜负的时候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认为布局完善立于不败之地就做事毛糙。

还是那个原因,明军其实也不善夜战,特别是大部队的混战。

一般来说,所谓善于夜战的部队,往往都是小股军队偷袭混装敌军,有明确的进攻方向,也就是大家其实夜视都不好,但偷袭部队就是只往一个方向打,前面的自然都是敌人。

这样一路冲杀,直接把对方军营打穿。

而一旦遭遇缠斗,那就发信号后撤,绝不恋战。

因为不善夜战,李成梁自然不会趁夜就派出明军开始追击缅军。

先前李如樟已经说了,缅军前营没有异常。

显然,那就是被莽应龙抛弃的部队。

明军从保山城出发,还要先攻击防守森严的前营,殊为不智。

“爹,不派兵马出城吗?”

李如樟听到父亲的话,有点小失望的问道。

收到消息,以为父亲会马上发兵攻打缅军,拖住他们的。

可听父亲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打算现在出兵。

“不急。”

李成梁只是淡淡开口道。

说完话,李成梁就转身进屋换衣服,虽然当兵的可以睡,可他们做将领的却不能,还得策划好明日作战计划。

缅军后撤,就算狼奔豕突,那么多人马,至少也需要一个整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潞江码头。

而对于明军骑兵来说,不过半日就够了。

明日一早出发,骑兵中午左右就能抵达码头,强袭一波,摧毁那里的码头和船只,就能让缅军大部留在这潞江东岸。

除非,莽应龙后撤也是按照标准行军,大军行进几十里就扎营,一步步后退。

那样,李成梁不排除自己会派人先一步守住潞江码头,伺机渡江夺城,直接把缅军包围在保山和潞江之间。

李成梁绝对不会算到,自己儿子偷袭木邦的举动,虽然被莽应龙识破了他们包围的计划,但却误判了明军的来源,以为是南路明军主力没有攻打东吁城,而是奔着他来的。

南北两路明军,打算把他们包围在缅北崇山峻岭之中,困死他们。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有明军跨海而来,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莽应龙没有信心抵挡住明军攻势,选择走最远的孟密路线返回缅甸。

在莽应龙看来,实在不行,向明国皇帝递上一份言辞卑微的降书就好了,总不会把他们斩尽杀绝吧。

是的,从皇帝的角度,自然看不上他莽应龙的人头,也不会对缅甸有太大兴趣,这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通信范围。

大明的疆域已经很巨大的了,除非真的放权,给那些所谓的封疆大吏,否则要治理好这个国家已经很是勉强。

继续扩张领土,有的时候绝不是好事儿。

只是,莽应龙没算到此事主导来自后世的灵魂,他的视角也不是这个时代人所拥有的。

后世人,习惯了上帝视角看待问题。

缅甸,如果能过并入大明,无疑将是巨大的拓展,把中国的触角从太平洋直接延伸到印度洋。

如果再能从西班牙人手里获得中美洲,那中国就能接触到大西洋,完成全球布局。

当然,这样看起来虽然香,但那也只是在后世。

就当下,魏广德也只能想想和西班牙人竞争美洲,大明的帝制决定了,他很难走出那一步。

“起来,帮我更衣。”

李如樟下去传令了,而李成梁回屋就对床上女人喊道。

那女人很快下床,开始为李成梁更衣。

半个时辰以后,穿戴整齐的李成梁出现在议事堂里,此时明军在保山城里副将一级的官员都已经到了。

“如樟,把城外的消息说一下。”

李成梁坐在自己帅位上,开口吩咐道。

对于突然被召集到这里,大家其实也有了猜测。

都不是笨蛋,城中明军的实力,虽然比兵马,似乎比城外少些,可军队战力不是这么比的。

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这样的功绩也让他们趋之若鹜。

不过,以大明军力以弱胜强击败缅军,貌似他们也不好意思说这话。

但城里,不管是李成梁还有沐昌祚,还有罗汝芳,都对出城作战三缄其口,他们自然知晓,上面肯定另有计划。

很快,李如樟就把城外的情报又复述了一遍,于是堂下将官们立马就七嘴八舌起来。

没人是笨蛋,就算笨蛋,其实这个时候也猜出城外缅军动向,应该是看出保山城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所以选择后撤了。

这可是一个机会。

战场上,面对面杀人有困难,可砍人后背却很简单。

敌人要逃,那就让他逃,咱们尾衔追杀就好了,还能取得不俗的功劳。

看到众将都兴奋起来,李成梁轻轻咳嗽两声。

听到李成梁的咳嗽声,堂下将官不管是否说到高兴处,都是立时收声看向屋里帅位,看向那个中年大汉。

“你们这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一些战报,城里知道的人,不过这个数。”

李成梁开口说道,还举起一个巴掌晃了晃。

下面的将官闻言都是一凛,他们知道,这是大帅要说什么重大情报了,他们都不知道的消息。

不过,大家眼角余光还是看到旁边坐着的当今黔国公、云南总兵官沐昌祚一脸傲色,另一边的御史罗汝芳也是一脸淡然坐在那里。

“数日前,我明军已经从孟定府出发攻入木邦。”

这个消息,李成梁日前已经收到孟定的战报,李如松带兵西进后,派人给保山城送了消息。

只不过因为没有电报和手机,李如松部到底打到哪里,取的什么战绩,李成梁并不知晓。

就在众人惊诧的时候,李成梁继续说道:“而在半个多月前,我大明南海水师已经在缅甸南部的沿海大城勃固登陆,正在向缅甸王都进攻。”

对于南海水师的战绩,李成梁就更不得而知了,甚至他都不知道南海水师是否已经和缅甸开战。

毕竟那是大海,李成梁对大海的认识和其他文官好不到那里去,即便他知道辽东海对面是山东。

大海,在水手以外的人眼里,那就是神秘和危险的代名词。

“南海水师统帅你们应该知道吧,俞大猷俞提督。”

说出俞大猷的名字,在座所有人都知道,甚至几个广西、贵州参、副将还一脸喜色。

当初俞大猷可是在贵州做过镇守参将,后来还挂着广西总兵官的职衔,他们自然不陌生。

“他们在缅甸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李成梁也不管战场情况,先把南海水师吹了一波,至于目的.....

“你们别觉得是不是攻陷缅甸王都的功劳被人抢了就不得劲,我告诉你们,他们能立功,全是因为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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