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统合两界
黑力穹极魔神率先走出门扉，手中大戟颜色变得幽深：“母界的本貌不容破坏！”
大戟挥下，无数的混沌色戟芒席卷八荒，天地晦暗不明。无论是天上的修士飞舟，还是地上的精致楼台亭榭，全部崩塌成了一团元气，散入到了母界之中。
“污秽的天魔必将遭到清洗！”髅烬魔神紧跟着含怒出手。
它周身大道浮动，水晶色薄膜瞬间笼罩住无边魔土，灭世的黑光再现，凡是沾染仙玄气息的天魔，都无声无息融化为了一滩黑水。
“迷惘之雾！”
雾海魔神也掀起了未名的白雾，充斥了整个母界，彻底隔断林缘与其他天魔的联系。
道则共鸣，天灾不断。
九大魔神相继出手，绽放出至高的大道光辉，压制住了世间的无穷运动与变化。隐隐之中，与林缘共同将母界划分为了十个部分。
面对着九大灭世魔神的怒火，林缘悠闲地坐在世界本源之中，脸上毫无害怕的表情，道：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第十位魔神，你们的同族的？”
“同族？宵小之辈而已！况且，你真的以为你自己达到我等境界了？”黑力穹极魔神如同大日的眼眸满是嘲弄神色。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九道伟岸身影，林缘没有反驳。
他现在离魔神境界确实还差一点。
通过坐忘经，他将自己的存在分散在了天魔之中，感染它们升起逐道之心。而逐道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忘记自我，趋向林缘的过程。
众生是我，我非众生，其中有他化自在的真意，也是林缘得以一步登天，统合天魔母界所有天道，三万道痕，入主世界本源的原因。
可这些依然不够！他能感觉到，他统合的还不够多！
“天道可悟，大道难求啊。我确实还不是魔神。”林缘叹息，随后脸上露出笑容，“就是不知道各位魔神还在等待什么，为何不现在出手击杀我呢？”
晶莹的母界本源一点点地渗透进林缘的身体中，三千天道形成了大小不一的三千个圆环，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更有三万道痕在他的体表纵横交错，流露圆满气息。
每一刹那，林缘的修为都在增强，与之相反的，天魔母界却在衰弱。遍布天地之间的无数烟囱状魔巢，孕育生成的天魔越来越少，天资也越来越差。
即使这样，九大魔神依然没有出手，只是封锁住了林缘所有的逃离时空，冷漠地看着他。
“哼。我等魔神横击寰宇，纵横位面海，就是让你吸收完此界本源，又如何！”髅烬魔神操弄着水晶球，低垂目光说道。
“待你最强之时，我们将碾碎你的身躯，把你的元神放在母界中心，用离明魔火煅烧万万年！从希望到绝望，我为你设定的这个结局如何？”狮面魔神露出嗜血的笑容，身上的魔焰烧穿了一方的天空。
“不怎么样。不过，既然你们放任我吸收母界本源，我也不会客气。你们就好好地等待吧。”林缘不置可否地说道。
“呵。”众魔神不再理会林缘，闭目调理之前隔断升仙桥留下的道伤。
空间在九位魔神中间波浪起伏，母界本源的表面被众魔神气息激荡出一阵阵的波纹，林缘盘坐其中，体悟着属于天魔王顶点的境界。
在天魔母界的中心，双方诡异而安静的对峙就这样持续了五十年。
“仙玄道人，我原以为你能够创出这等道染魔功，是天纵之才，没想到连吸收世界本源都花了这么久！”黑力穹极魔神嘲讽道。
“没办法啊。本道人资质愚钝，连怎么吸收本源，都是自己苦苦摸索，最近几年才略有进展。”林缘摊手无奈道。
“既然你没有那个实力，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去等待你抵达最强之时了。”
狮面魔神目露决绝之意，正要发动攻击，林缘出口打断道：
“且慢！诸位魔神与我均是此界孕育而出，若是诸位将一丝权限赋予给我。集合十方魔神意志，我必然可以迅速吸收完母界本源，到时候自可与诸位倾力一战！不留遗憾！”
狮面魔神眉头皱起，望向黑力穹极魔神。
“再等他五十年。”黑力穹极魔神点了点头道。
九魔神意志转动，九枚似乎蕴含世间万事万物真谛的符文升腾而起，钻入了母界本源。
林缘检查了一番后，笑眯眯地全数接纳吸收。
对于九大魔神的举动，他并不感到意外。
众魔神不会想到，他拥有着过去仙玄道人的经验，已经洞悉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九大魔神，许多位面称呼他们为灭世者、终焉黑渊、红日使徒，所到之处，统统吞噬一空，只留下一个隐约的庞大红色阴影。
这种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的魔神，居然和他约定倾力一战？简直可笑。
林缘自认不是傻子，九魔神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保住母界本源，而唯一能够无损保住它的时机，就是他彻底吸收本源的时候。
在那时，他既会是最强状态，也是最危险状态。彻底吸收本源后，他就失去了要挟众魔神的筹码，而魔神们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出手，把他炼化为新的母界本源。
可如果不吸收本源，他连逃离天魔母界的一丝希望都没有，魔神之威，连时空都已经隔断。
“可惜啊可惜！你们的想法十分的完美，可追求完美，就会导致更大的缺漏发生。啧啧，九尊等同仙人的存在不去往上界，却共同为一方大世界征伐。这其中的秘密如果暴露，恐怕连仙人都会惊骇和贪婪的吧。”
如愿收集到九魔神符文的林缘，稍稍加快了自己吸收本源的速度，自身意识却沿着母界本源中一个极为隐蔽的通道，不断地下坠，来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林缘拿出刚得到的符文，吐出一口母界本源气息，两者混合后，神秘之地浮现出一个繁复的阵法。
“力！”
“演！”
“声！”
……
阵法上面九个嵌套的魔神符文渐次亮起，漆黑却温润的光芒在阵法的中间形成了一道拱形的门户，有一丝一缕极为虚幻的烟雾从门户中飘出。
“天魔之门，外界天魔门扉的终极模样。你们并非是不愿意飞升，而是一直下凡在人间。”
林缘一步步走近门户，神秘之地中千百种禁制亮起，在接触到他身上的九枚魔神符文后，自动裂开了一条道路。
推开拱形门户，入目所及是无穷无尽的精纯魔气。林缘只是待了片刻，意识体中增加的魔气，就抵得上他在母界本源中吸收十年。
“那件东西应该就在附近。”林缘喃喃自语道。
他不断地行走摸索着，这里浓郁的魔气已经液化成了水雾，各种破碎奇特的道则沉浮在水雾之中。
这些破碎的道则都是破灭的位面残留物，谁也不清楚哪一团道则刚好克制自身。史上不乏有强横的大乘半仙，因为误入了破碎道则之地，被无数种道则摧毁体内世界的倒霉例子。
林缘面容严肃，身上覆盖上一层晶莹的母界本源，拦截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破碎的道则越来越多，有时也会飘来几个毁灭的小位面。小的内部空间只有一面桌子大小，大一点的也不过几个足球场面积，用来做储物法器倒是挺合适的。
林缘的脚步坚定地前进，这里并没有方向，但是九个魔神符文共同发出了淡淡的毫光，指向了同一处。
渐渐的，一座残破的金桥出现在水雾中，在它的下方，一条小溪般的水流看不见起点和终点，缓缓地流淌。
古老、永恒，在看见它的第一眼，林缘就感受到了时光冲刷亿万年的历史厚重感。
“升仙桥！”
林缘目光一凝，
“假如九大魔神拥有一座无主升仙桥的消息泄漏了出去，恐怕这方位面海都永不得安宁了。”
“尽管此桥已经残破，无法再使人通过前往上界，但是只要有锚点，位面海中都可去得。”
林缘登上升仙桥，看着桥下的位面溪流，沿着和浮岚界的联系，一点意识种子飞渡到了一朵溪流水花中。
茫茫的云海之上，一座碧绿的山峰突兀地耸立着，像是一把直刺苍穹的宝剑。
而在这孤高的山峰上，道童满座的讲道厅堂里，一位青年模样的天魔王在讲述仙玄道理。他穿着青色缀满云纹的道袍，手握一卷玉简，正仰天捉拿一缕道痕。
林缘的意识种子悄然出现，宛若一滴晶莹的露珠，刚好滴落在他的眼眸中。
“你是谁？”
一道分不清男女老少、没有起伏平仄的声音在天魔王的心灵响起。
“我是谁？”
天魔王轻声呢喃，身上三千天道显化，玄奥的道韵扩散向四周。
“我是谁？”
所有的道童们两眼失神地重复着这个终极哲学疑问。
嘈嘈切切的声音在山峰每一个角落响起、回旋，在不断的往返和肯定中，天魔王的目光越来越清澈，终于意识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生。
“我是仙玄，也是林缘。”
青年放下玉简，不再讲道，从山峰走下，朝着世界本源的位置出发。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就过去了五十年。
“抱歉，我还是失败了。不过，如果再给我五十年时间，我一定能吸收完母界本源。”
林缘坐在晶莹的本源中，诚恳地说道。
“再来一个五十年？再给你五十年，我母界就真的没救了。”
黑力穹极魔神收回了大戟，双手握起拳头。
林缘持续吸收本源一百年的时间中，天魔母界的天魔已经凋零了九成。高山倒塌，河流枯涸，就连支撑世界存在的天道都收束蜷缩起来，不再维持世界运转。
“诸位魔神都已证得不朽大道，为何依旧舍不得这方大世界呢？以一个世界换取我这个未来的魔神伙伴，岂不是很值得？”
林缘一边说着话，一边通过升仙桥转移自己最后的意识。
五十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参透了天魔母界的奥妙。母界本源更是大半被他拿去消耗在了通往仙桥的路上。
现在他坐在本源中的身体形同虚壳，只是因为有本源的遮挡，这些魔神又过于自信，所以还没有暴露。
“仙玄贼子，你可以死了！你的一切都将回归天魔母界！”
黑力穹极魔神收敛了双拳的威力，缩小魔躯，靠近林缘。
等到今天，再击杀仙玄，已经不会对天魔母界有太多影响。他要一拳一拳打死这个该死的窃贼！
髅烬魔神则冷笑着站在一旁，在它的演算中，仙玄今日必死在这里。
“可别不小心把他给打没了。我的离明魔火还要灼烧他元神万万年，以偿亵渎之罪！”狮面魔神提醒道。
“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戏弄我们，仙玄，你是第一个！放心，你会死得很慢很慢，世间万般劫难，你都将一一品尝！”
黑力穹极魔神眼神燃烧着怒火，拳头一拳轰在了本源光团上。
咔嚓。
世界发出哀鸣，上万条漆黑色的虚空大裂缝犹如蛛网般浮现。
“定！”
早有准备的雾海魔神翻滚白雾，填充裂缝，将世界凝聚在一起。
“先把母界本源归还回去。”蛇姬魔神说道。
黑力穹极魔神点点头，再次一拳，本源光团破碎，里面的人跌落而出，被他抓在手中。
“该偿还你的罪孽了。怎么可能！”
“本源去哪了？他吸收的本源不见了！”
“仙玄死了！魂飞魄散！他怎么死的？”
“我的拳头还没打到他啊！”
本源中，林缘的死亡打乱了所有魔神的预想。
“糟糕！母界本源丢失，世界即将崩塌。你们稳住母界，我去取浮岚界本源！魔土计划不容有失！”
黑力穹极魔神握着林缘空壳的拳头死死攥紧，不停研磨成灰，一路挥洒，阴沉地朝着浮岚界飞去。
天魔母界是魔土计划的核心。他们九魔神之所以待在位面海，便是意外发现了天魔母界深处的残破升仙桥。
只要他们不断掠夺世界本源，喂养升仙桥，这方世界的本质就会不断提升，最终甚至有希望凝聚出魔主位格！
可现在，本来一切顺利的魔土计划竟然因为一个修士，而濒临毁灭！
众魔神心神沉重，以各自大道稳定住崩塌的天魔母界，心中恨不得立刻复活仙玄道人，再杀他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