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孩子无辜

马车也不知道摇晃了多久，等宋清寒似睡非睡的睁开眼的时候，车帘外头传来了春萍的声音，“宋姑娘，咱们到地方了！”

宋清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等自己彻底清醒了之后，这才先开了车帘。

铁林镇的规模可比普通的村子要大，马车挺稳，宋清寒才一下了马车，就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这人……还真不少啊。

宋清寒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只是这些人，除了站在前头的几个，穿的还算干净整齐，其余的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看上去倒像是饿了很久没吃过似的。

宋清寒恍惚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刚传过来的那段时光，一群人长途跋涉，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架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命如草芥，这样的时代，和末世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群人盯着宋清寒，人牙子自然是高兴的，眼里带着笑，好几个就迎了上来，“好了，我们是要收人去做事的。那年级太小的不要，年纪大的也不要。”

“什么青壮年，价格贵的，也别送来了，吃得多，活还不一定干得好呢。”

“要那十来岁的，机灵些的。”春萍挡在了宋清寒前面，不耐烦的说道，看上去气势十足。

不过从宋清寒的角度看过去，春萍自己的手都还在抖呢，也难为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春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一窝蜂涌上来的人牙子就走了不少。

只有一个喜滋滋的凑了过来，他前些时候收了一批小孩子，长的都普普通通，那好看的也轮不到他手里。

本来想着送去湖州府给人做下人，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不用送去湖州府，就有主顾上门了。

“这位姑娘来的可真凑巧啊，正好我手底下有你要的那些，十来岁，机灵着呢，给口饭吃就醒了，好养活的很。”对方一笑，就露出一口焦牙来。

宋清寒对这种人天生喜欢不起来，因此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人在么？”

“在呢，在呢，小姐来看看，合不合适。”对方热情的在前面带路，没走几步，宋清寒就看见了他口中所谓的机灵孩子。

孩子倒是没骗人，但是不是机灵，可就看不出来了。

他们就像是一群小鸡仔似的，围在一个大一点的男孩身边，对方的眼神凶狠，鼻梁高耸，连瞳孔都带着一点浅浅的碧色，“不是中原人么？”

宋清寒一问，那孩子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似的，恶狠狠的瞪着他。

人牙子连忙上来赔笑脸，“是啊，姑娘可真聪明，这孩子力气大着呢，听说父亲是第戎人。她娘生下这么个野种，一个人带着他活了几年，熬不住就死了。”

“舅父家里容不下他，就把人卖给了我。姑娘看看这块头，有力气的很。”

宋清寒目光落那男孩身上，怎么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块头大的，真要说起来，只能算是个子高而已吧。

是混血啊，难怪长的可以，宋清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念头。

这样的好面孔，要是在和平年代，说不定光是靠着这张脸，什么也不做，就在那摆几个好看的姿势，日子也能过的潇洒了。

“这几个孩子，都是这么来的？”宋清寒的目光落在了其他孩子身上，看上去年级都不大，瑟瑟缩缩的。

人牙子最是精明，一眼就看出来宋清寒这么问，显然就是动心了。

女人嘛，总是比男人要心软的多。

“是啊，都是些可怜人，有的是被父母给卖了，有的干脆是无父无母的，被我捡了来给口饭吃，不然说不定也都饿死了。”人牙子一个劲的说道，“姑娘需要多少人，这里总共有七个，要是合适，不如都买了去吧。”

“你倒是会做生意，不过有几个也就罢了，还有几个才多大，七八岁而已，能干什么活。”宋清寒收起了怜悯，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可不是冤大头，这个年级的孩子，富贵人家买回去当丫鬟，从小调教也就算了。”

“我买人回去是要干活的，又不是当真做个孩子养。”

人牙子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顿时急了，“哎哟姑娘，七八岁那也不小了，怎么不能干活。你看那两个小的，我买回来之后，这烧火洗衣服那是样样都行。”

“姑娘一看手里就不缺钱，不得买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两个年纪小的，力气不大，可是好调教啊。”

“让他们去干什么都行，不像那年纪大些的，让他干点活还要偷懒耍滑，咱们这样的也挺好。”

宋清寒笑了笑，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必了，用不了这么多，你报个价吧。”

人牙子报了个价格，宋清寒估摸了一下，价格倒是不贵，只是……宋清寒嘴巴上说着不想要，但其实看见那几个孩子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群孩子全都带走。

宋清寒不是什么圣母，如果连自己都没有饭吃，她救不了旁人，也不会生出什么慈悲心肠。

但现在既然在青云村站稳了脚跟，至少一口饭吃不算什么的情况下，宋清寒看着这群孩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乱世的人生存不易，可是孩子就显得更加无辜和可怜了。

“这样吧，姑娘，要不你都买了，价格好说，就当做个添头送你了，这总行了吧？”

人牙子也有些无奈了，这群孩子，稍微好些的都被宋清寒买走了，剩下的虽然说不上歪瓜裂枣，但品相确实也不怎么样。

长的不好看不说，年龄又小……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大户人家最喜欢这些年纪小的，但人牙子自己也知道今非昔比了，就是大户人家，也不想买这样年级太小的，伺候人都得学许久，买回去也不知道干嘛。

“是么，那一口气，十两银子，这剩下的三个小的，你就当半卖半送，都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