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娘子的教导

“萧王爷，请留步。”

萧炎陵刚跨出大殿门就被叫住，回身过去看，是萧丞相。

“萧丞相。”

“今日还要多谢萧王爷在御前帮衬啊？”退朝后，大臣们陆续离开，在高高的台阶上，萧丞长身玉立，黑衣黑靴，镀金云纹，气度非凡，反之萧丞相却是伛偻老态。萧丞相眯眼看着萧炎陵挺拔的身影，眼底有遥远的朦胧之感。

“老丞相不必感谢本王，就如陛下所言，令郎想要朝中谋职，就要展现他的才华即可。”

“呵呵，那是，王爷说的是，陛下是惜才爱才之人呐。”

连日来的几日科举让萧炎陵忙的不见人影，顾无双倒也乐得轻松。在自家院子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女眷们在一起逗弄孩子，说些悄悄话，喝茶，泡泡清泉，吃吃冰，小日子过得乐此不疲。

随着顾无暇的孕期，壬辰反应有点大，胃口不佳，食欲不振，一吃就吐。大夫人见女儿如此难受，心疼不已。

“这是正常现象，大夫人不必担心，平日安排些流食汤羹类的补充营养。另外我在开点安胎汤药。”顾无双无奈之余也只能如此安慰云云。

“双儿，辛苦你了。”

“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她也是毫无抱怨，一家人和乐融融才是真正的好日子。有苦有甜亦是生活的一部分。

此间，皇帝微服出访来过一两次，每次匆匆忙忙，也不能过夜。见过顾无暇无碍后才安心离去。

“无暇，陛下是有心的，你要知足。”大夫人的意思顾无暇自然明白。“母亲放心，无暇知道。”陛下是疼爱她的，可是毕竟是帝皇，又怎么会只钟情与她一个。她只求能顺利诞下皇嗣，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有个保障。

安逸的生活太久了，总感觉有些乏味无聊。

这天，顾无双在给顾无瑕诊脉后回到隔壁。偌大的屋子里没有几个人，萧炎陵和玄机去了科举考场，阿诺带着小郡主去了书院。丫丫陪着小儿子在睡觉。

忽然之间，她好像变成了一个人，四周安静只有艳阳高照。

科举，她还没看过，要不然她也去看看好了。打定主意，进屋先去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脸上蒙起纱巾。手里提着依木箱子。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从前---

京都城里人来人往，各路商贩都是五花八门，商店酒庄都是彩旗飘飘，门庭若市。

顾无双提着木夹子，轻纱幅面，米色端庄，白色黑底靴子，腰带紧扣，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不像已婚女子。

自在的行走人群中，看着琳琅满目的街市覆盖在轻纱下脸颊，浮现笑意。深邃幽暗的眼眸透着宝石般的光彩。

科举的考场分为三段，玉箫皇朝的规定是第一场文试，第二场武试，第三场则是心机考。任由考官随意出题，目的是要考察学员的灵敏度和应对能力。既可以看出内心涵养，亦可以察觉人的品德观念。

这是新皇登记以来第一次科举考试。

考场设立在玉箫书院内，按照人员的分配，在院子里围城临时护栏。周围都是禁卫军，就像监控雷达一般罩着人心透明。故，没人敢作弊。

当顾无双好不容易来到书院门口时，却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住了。

“考场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额，我是来找玄机大人的，我是大夫，怕有考生临时身体抱恙影响考试，所以特地让我来的，将军可以去问问。”禁卫军一听她认识玄机，心下狐疑，上下打量她一番，在看她手里提着类似药箱的夹子。

“那你等着。”一人进去通报，很快，一身玄色锦衣的玄机出来，看到了门口简装的女子微微一愣。

“玄机大人。”顾无双在玄机张嘴时抢先一步开口。

玄机冷硬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是王妃。

“大人，此女子说是您让他来的，说是大夫。”

“嗯，确实是我安排的，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放行吧。”等到顾无双走近，玄机挑眉，冷冷地道：“请随我来。”禁卫军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面无表情的站岗。

“玄机，王爷呢？”

“王妃，您可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就是好奇嘛，再说，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啊。”一个人再家无聊？玄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都这个年纪了，这王妃还是老样子。

“王爷在内阁休息，正好今日第一场结束了，半个时辰后，是第二场笔试，届时，王妃可以在角落观看。”

“好嘞，还是玄机懂我。”走在前头的玄机差点没一个脚步踉跄。神经质的看看四周，这话若是被王爷听到，他还不得去洗马槽。

他们来到一间优雅的卧室门口，玄机停下脚步，“王爷就在里面，王妃自己进去吧。”

“好，多谢玄机哦。”顾无双笑的眯起眼睛，这一路走来她环顾四周，发现书院建造得很好。

早些时候她是来见识过的，不过那时因为修缮还未结束，所以不是很完整。

前院和后院分隔开来，书院四维都是围墙或者高大的数木。每间课堂都不一样，分为东南西北部，学子也是分为小，中，大，班，期间最小的学员也就是像小郡主那般年岁的孩子。

中班则都是少年。大班则是十五岁以上的成年之人。男女都在一处，并没有分开就读。

这卧室厢房都是给老师先生或者远道而来的客人居住的，环境清幽，地段比较僻静。

不知道他在里面是否安睡，顾无双怕打扰他就没有敲门，直接轻轻推门走进去。

与其说是卧室倒像连环套房。外屋很大，书案，书桌，壁画，文房四宝，感觉进入了一个书香满溢的世界。扑鼻而来的檀香味，让顾无双不禁深深吸一口气。

淡淡地香味很好闻。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悄悄地放下手里的木夹子，几乎是踮起脚尖的往内室走。就在她伸手要推开滑动木门时，身体居然被一股强劲之风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啊。”不由得惊呼出声。

面纱也随机掉落，身体顺势被旋转过来，对上一张邪魅狂狷到不行的脸。

“本王以为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婢女来纠缠，不料是本王的爱妃来了。实在是惊喜交加呀。”萧炎陵美人在抱的好不得意。

可他全然不知自己刚才无意之间的话，却惹动了某位王妃的小肚鸡肠。女人可都善妒，更何况她是已婚女人。

顾无双微微蹙眉，婢女，纠缠，看来他确实”很忙“嘛。

见她不说话，萧炎陵立马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怎么了？谁惹我家爱妃不高兴了？是叒叒又任性了？还是顾府有什么事？“顾无双没说话，而是危险的看着他。萧炎陵立马有些心里发虚。娘子的眼神有点危险！

”咳咳，若不是本王这几日太忙冷落了爱妃---“见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萧炎陵心里”咯噔“果然是恼他了？

于是扶着她的肩膀上下看了一圈，邪魅的眼底闪过赞叹。

“我家王妃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说完，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起她就要往床榻走。

顾无双抓住他的衣襟。

“萧炎陵，你干什么？”带着三分恼怒的低吼。这男人不是要在这书院对她不轨吧？他真是太敢做了。

“呃，本王想着爱妃一路辛苦--”

“不用。”直接打断他未说完的话。顾无双瞪大眼瞅着他。被她深邃墨黑的眼睛盯着看，萧炎陵还是有些畏惧的。

“那好吧，我们去外间。”脚步立马打了折回旋往外走。心里虽然对她莫名其妙的生气有点无措，但嘴上还是不敢问的。

这爱妃到底生的是哪门子气呢？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顾无双佯装起来的怒意，居然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

罢了。

他什么人，她还是了解的。夫妻之间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日子还怎么过？

只不过一些事必需要让他有所警觉。男人太出众，出门在外诱惑太多。要不假以颜色，他就不知道南北。

“夫君，换我一声娘子可好？”甜甜的开口，目光温柔。

“嗯，娘子。”萧炎陵不明所以她为何忽然转变了脸色。

“我与夫君像寻常夫妇那般可好？夫君可以三妻四妾，娘子为你打理后宅，管理后院，协助王爷享受其人之福可好呀？”

顾无双每一句话说的温柔婉约，明目皓齿的看着正在冷汗直冒的萧炎陵。可怜这位王爷哑口无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都在微微的哆嗦。

心里更是不停的打鼓，“娘子莫要说笑。为夫岂会看得上娘子以外的女子啊！”都是这张贱嘴。

“哦，是吗？既然王爷如此深情款款，那作为娘子自然也要礼让。唉，可惜了，那些小娘子，每天望眼欲穿，蠢蠢欲动，情窦初开，少女情怀…”她每说一个字，萧炎陵的额头上的汗就多冒出一层。

很快，连后背都是冷汗。

好啦，他一个堂堂萧王爷，让人听到多不好嘛？居然是个惧内的妻管严？

“爱妃啊，本王错了还不行吗？”

“王爷，你何错之有啊！你可是玉箫第一王爷，风姿卓越，迷倒了无数少女情怀。女子喜欢你，正常呀。”

“正常，正常，啊，不对，本王管她正不正常，本王只知道今生本王只有一个王妃。那就是你，顾无双，顾府的二小姐，顾大夫，也是我娃儿的娘。”

萧炎陵觉得自己不能在王妃说下去了。于是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揽住顾无双的肩膀。脸上是忠贞不渝悲壮深情。

“爱妃这是无聊了？”聪明如萧炎陵，在回过神后就猜到了一些。顾无双挑起她一对浓眉，“嗯呐。”老实的承认。

萧炎陵也立马附和，“哎，是为夫的不对，不应该忘记你也没见过科举。这书院修缮好了，也没带你来参观过。实在是本王的错。本王的疏忽。”顾无双见他不停的认错，嘴巴抽抽，深邃大眼瞟他一眼。

“嗯呐。”哼出两个字，证明就是这样的。萧炎陵立马狗腿的讨好她。蹲在她身旁揉着她的肩膀。

“是为夫不好，以后，不是，等科举一结束，为夫就带着夫人好好参观一番可好？”这下子连称呼都变了。顾无双扬起一丝笑意，“那还差不多。”矫情够了，也该办正事了。

“王爷，时辰到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玄机的声音。

是第二场的考试开始了。

“娘子可愿与为夫一道？”

“有何不可？”打开门，他们双双出现在玄机眼前，玄机见他们脸上笑容诡异，不由得愣了愣。

随后立马错开身，让他们先行。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王爷的侧脸。见他似乎眉眼之间都在讨好王妃。看来刚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来到考场之后，无双就被萧炎陵安排在他的身后。玄机随即搬来一张矮桌，一个软铺垫。

顾无双把她的木夹子放在一旁，脸上的纱巾也已经蒙住了。在场的考生对于忽然出现的蒙面女子感到好奇。此女子身段苗条，眼神乌黑。众人都在猜测，此女子是谁呢？居然能入萧王爷的眼，还跟在他的身侧。如此亲密的关系，难道是萧王爷的外室？

“咳咳，时辰已到，大家开始吧！”这场是文史，考验学员们对玉箫皇朝历史的熟悉度。

顾无双环顾四周，在他们中间都是个个年轻，偶有个人较年长的，想来也是期盼着科举多年的老学员了。

最后，顾无双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此人正经危坐，低眉顺目。手里的毛笔也正在疾步如飞。眉宇间透着一股邪妄之气，微低的额头饱满粗旷。无疑是一个出众的青年。在众人当中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萧炎陵也在看他，此人就是萧丞相推荐的那位外室子，他的长相居然与自己有了三分的相似。初见面时，对于他的眼中的光芒萧炎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人不是一般书生，他浑身散发的气度更多的是冰冷疏离。

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上是生人勿近的冷酷。跟玄机的冷硬不同，玄机是外冷内热的人，而此人却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