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张国梁怒斩邹彦青

复兴军徐琛在杭州城下先败张玉良，再在湖州城内击毙张玉良，生俘郑魁士，歼灭绿营合计近一万人。

张玉良是绿营名将，名列《清史稿》列传。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时，张玉良在苏南屡次打败李秀成的部将。只有李秀成本人与张玉良对战，才能压制得住这个绿营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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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琛的军事才能也许并不如李秀成，但复兴军组织严密，装备先进，战斗力强。这种组织纪律、装备军械方面的巨大差距，是个人才能所无法弥补的。张玉良在徐琛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拿下了湖州，打败了张玉良和郑魁士，徐琛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另一个绿营悍将、江南大营副帅张国梁。

张国梁出身于广东天地会，早年与罗大纲是生死之交。但罗大纲投奔了太平军，张国梁则投奔了满清，彼此分道扬镳。在太平军眼里，张国梁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但此人骁勇善战，在湘军崛起之前，绝对是清军第一悍将。咸丰皇帝曾亲自派人送他金创药，称他为“江南长城”。

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一破江南、江北两大营后，前任江南大营统帅向荣忧愤而死。向荣生前非常赏识张国梁，遗折推荐张国梁继任江南大营统帅。

当朝权臣肃顺亦主张重用张国梁，但朝中有不少人反对，认为张国梁出身不好。最后咸丰令八旗亲贵和春为江南大营统帅，令江南提督张国梁帮办军务，即为副帅。

和春才能非常一般，之前与向荣关系紧张。和春得势，与向荣的爱将张国梁同样关系紧张。

吴捷率复兴军先锋攻占上海，和春顺势把张国梁打发到了上海，让他独力面对复兴军的铁甲舰队。

张国梁自然攻不下上海，复兴军先锋兵马薄弱，又要与洋人对峙，也无力反击张国梁。双方就这样在上海城外对峙起来。

徐琛轻取杭州，危及江南大营饷源。和春惊慌失措，连派张玉良、郑魁士两员大将增援杭州。张国梁极力反对，认为复兴军在声东击西，必将派主力投入天京战场，打击天京城外的江南大营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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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深知苏、浙饷源对于朝廷的重要性，执意派出一万两千人增援杭州，却全都败于复兴军徐琛之手。大军失败之速、伤亡之惨重，完全超乎和春、张国梁的想象。

现在，徐琛在湖州稍事休整，直奔上海而来。途中经过嘉兴府、嘉善县、松江府，徐琛全都弃置不管。

这种匪夷所思的打法，张国梁都懵了。难道复兴军不考虑后路安全吗？难道他们不考虑粮食补给吗？难道他们不想进城发财吗？

张国梁早就是从一品的大官了，先是湖南提督，后是江南提督，有权调遣江苏境内的绿营。他急忙檄令各地绿营、民团阻击复兴军。

但复兴军的大名如雷贯耳，连法军、湘军、绿营精锐都不是他们打对手。这些各地的守营、民团又岂敢不自量力，前去摸复兴军的屁股？

徐琛急着前往上海，除了要歼灭张国梁的部队，还要从上海港口获得补给。特别是弹药补给，南路军所剩的子弹已经不多，必须从上海码头的运输船上尽快得到弹药补给。

随着南路军逼近上海，张国梁的清军也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这部分清军，一向都是江南大营最精锐的部分，称为“捷勇”，骨干为张国梁在广东天地会时的私人武装“艇军”。

曾几何时，捷勇非常悍勇，在太平军起义之前便纵横广西，官军不能禁止。接受官府招安后，张国梁指挥捷勇作战也非常卖力，一直都是太平军的死敌。

向荣生前作江南大营统帅，一直都把张国梁倚作肱骨，让捷勇担任江南大营的机动部队。

现任江南大营统帅和春与向荣、张国梁有矛盾，把张国梁的捷勇打发到上海后，一直不管不问，拖欠捷勇数月的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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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尤其信任手下王浚，王浚向和春献策，故意拖欠捷勇军饷，逼迫捷勇收复上海。他暗示张国梁，等捷勇攻下上海后，才能补足捷勇军饷，并允许捷勇抢劫。

张国梁与和春长期不和，对王浚也无可奈何。他有心进攻上海，但复兴军战斗力太强，捷勇士气低落；想撤退，和春又不许。

复兴军右二军舰队增援上海，张国梁更加胆怯，以保卫松江为名，率军撤至松江府城。

这天，张国梁升帐议事，与诸将商量下步战事。他说：“诸位兄弟，和帅一直催促我军出战，而敌军援军即将抵达上海。依诸位意见，咱们是该强攻上海呢？还是退保苏州呢？”

账内一片沉默。张国梁十分不悦。

最近一段时间，复兴会不断派出特工，潜入捷勇营中策反捷勇将士。捷勇也毫无顾忌，与复兴会特工来往紧密，彼此称兄道弟。

眼见部将不说话，张国梁便知道他们已有降意。他猛地一拍桌子，把营内众将吓了一跳，然后对亲兵大声喝道：

“把复兴军的奸细押送过来！”

只见两个亲兵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走进中军大账。众将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复兴会的特工邹彦青吗？

邹彦青是复兴会上海情报站的特工，江苏松江府青浦县人。他是上海红帮大佬、复兴会上海支部副主任萧亚光的亲信，曾经参与贩卖私盐，参加过上海小刀会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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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南一带，邹彦青是个很有名气的游侠。他性格豪爽，锄强扶弱，与萧亚光很是相投。情报部看中了他，把他发展为上海站的特工。

这一次，邹彦青在捷勇军营里出入频繁。不少军官和他称兄道弟，只瞒着张国梁一人。

张国梁早年是天地会头目，为人很讲义气，部下都很拥戴他。现在，他已是江南提督、江南大营副帅，依然身先士卒。

绿营兵克扣军饷很严重，张国梁从不克扣军饷。和春、王浚拖欠军饷，张国梁亲自前往大营讨要军饷，还把自己的饷银散发给急需银钱的士卒。

捷勇官兵虽有投降之意，却并不愿背叛张国梁。眼看事情败露，众将面露惧色，生怕张国梁怪罪。

张国梁冷笑一声，说道：

“此人名叫邹彦青，是个复兴会的奸细，屡次出入捷勇大营，策反我军将士。我已再三声明，决不投降复兴会。这邹彦青胆大妄为，竟然跑到我这里，让我投降复兴会。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张国梁早年曾打算投奔太平军，但洪秀全猜忌张国梁，逼迫张国梁信奉拜上帝会。彼此反目成仇，张国梁也死心塌地的为清廷卖命。

五年前，太平军从广西北上湖南，张国梁随向荣一路尾追。吴捷也一度和张国梁在马上单挑。让张国梁投降吴捷，他确实很难接受。

账内诸将大多和邹彦青打过交道，对邹彦青的劝降也颇为动心。立马便有人为邹彦青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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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邹彦青虽在捷勇营中图谋不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复兴军的使者。咱们不能一时意气，斩杀了邹彦青，有失大帅威名。”

“如今复兴军势大，夺占了两湖，又有攻占苏、浙之势。咱们也得预留退路，和复兴军达成默契。邹彦青是复兴军的使者，咱们绝对不可妄加诛戮。”

“不错，连法国人都是复兴军的手下败将，咱们连法国人都打不过，还能打复兴军吗？”

“听说张玉良、郑魁士接连在杭州、湖州大败，一万两千精锐全军覆没。若能有张玉良、郑魁士二将，咱们尚能与之并肩作战，互相支援。如今，咱们孤悬松江城外，军饷不继，外无援军，内无斗志，处境非常不妙。”

“和春颟顸无能，王浚卑鄙小人。他们克扣将士们的军饷也就罢了，竟然拖欠我们的军饷达三个月之久。兄弟们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如此对待我们。大帅，这仗还怎么打？！”

……

众将七嘴八舌地吐槽，却没一人指摘邹彦青，反而一再为他求情。

张国梁心烦意乱，猛地拔出腰刀，一刀砍

“谁再敢说投降，眼前的案几就是他的下场！邹彦青，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彦青被打得面目红肿，他吐了口血水，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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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梁，你也曾是天地会的好汉，怎能认贼作父，甘心作清廷鹰犬？复兴会志在四方，必能为民作主，复兴华夏。我为复兴事业而死，死而无憾！

“天下大势，顺昌逆亡。倒是你的部将比你有见识，他们要弃暗投明，你就不要再螳臂当车，试图阻挠天下大势了！”

张国梁大怒，呼叫亲兵，就要当场斩杀邹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