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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水神对话

樱木岛。

八重神社的最顶峰。

阳光照耀了神樱粉红色的花瓣,轻拂的微风将其撒向大地,树下静坐着一位美妇,抬手想要试图留住花雨。

可飘荡的樱花最终还是从她指尖滑落,每一片曾在风中尽情舞动的樱花,在向世人绽放出它的美丽后,终究还是要归于脚下的泥沙之中。

不过虽然每一片樱花只有在空中那么几秒的短暂舞台,可它们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当回过神来,再低头望向脚底。

曾经的泥沙,不知何时已经被粉红的花瓣全部盖住,本是棕褐的泥泞小道,被铺成了一条令人心旷神怡的樱花大道。

那些从空中舞台离开的樱花,得以焕发出第二次美丽。

至此。

在神樱旁的狐狸雕像,双眸中的淡淡紫光彻底暗下,象征着里面自我封印的禁忌灵魂,彻底消散。

在神樱树下的美妇旁边,还站着位沉默青年。

本是孤言寡语,可在见到狐狸雕像彻底失去灵性,化为一块普通雕像后,青年还是没忍住,攥紧了拳头。

“姐姐...”枭抿着嘴唇,声音带着悲伤。

但即便不用露易丝解释,枭也明白,或者说,已经预料到了姐姐的选择,这个曾经神社之主,真正狐妖一族的禁忌魔物的选择。

如今的八重神社,已经不再需要第二个狐面巫女了,那既然这样,不如将力量重新归还大地,成为滋润神樱的养分,让更多新生的樱花可以缤纷绽放。

毕竟...

已经有花瓣为了铺成美丽的樱花大道,心甘情愿选择成为最下层,与泥沙接壤,忍受被污秽和尘土染脏,那她这点又算什么呢?

露易丝叹了口气。

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中又取出来了一个相似的小狐狸雕像,将它放在了大狐狸雕像的旁边。

这个当年被遗忘沉寂在储物室内的“旅行纪念品”,如今终于又回到了当初的故乡。

不过就在露易丝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

从正对面的神社石头台阶上,出现了一个巫女的朦胧身影,枭第一时间有点紧张地上前一步,想要保护母亲,因为他虽然不认得对方的样子,可这个气息,放眼整个千岛他都不会认错,那是...神。

“别这么紧张,老朋友间的叙旧而已,你先回去吧。”露易丝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让枭放轻松。

见母亲都这么说了,对面的水神虚影也仿佛在等自己离开,枭点了点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后,快步离开了神社顶峰。

最终在这颗神樱旁,只剩下了美妇和巫女后,露易丝最先摇头,半手叉腰道:

“哎呀,你来得这么突然,我连见什么手礼都没法准备,真是太失策,失策了,你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吧,芙洛卡?”

“当然不会。”巫女虚影摇了摇头。

水神芙洛卡当然听出来了露易丝话中的真正意思。

毕竟真要算的话...

在千岛为数不多的珍贵“奇观”之一,阿斯托洛吉斯号的沉没坠毁,算是露易丝一手促成的。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相反,我很感谢你,用一艘阿斯托洛吉斯号,换来了堕渊降临的终结,这是自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我从你这里,收下过的最好手礼了。”

“诶?明明我觉得以前自己送的都还可以呀,怎么会这样...”露易丝嘴底不满地小声嘟囔。

“那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不会真是来叙旧的吧?连枭都知道,这可不像是他们冷淡的水神大人,你芙洛卡会做出来的事。”

巫女并不在意露易丝的调侃,只是继续平静道:“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的。”

“忠告?”

“你自己女儿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但如果要是把那个小姑娘牵扯进去了...露易丝,我希望你可以收手。”

说是忠告,但露易丝眯起眼睛,从芙洛卡的话语中,怎么看也更像是一种...警告。

不过...

美妇打量着对面只能用模糊虚影现身的水神,她嘴角上扬,略带嚣张口问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没有说服力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头可爱的小章鱼,已经把你大半的力量分走了吧?你强行创造出了另一条世界线自己的命运虚影...说实话,芙洛卡,我挺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的。”

“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一直信奉命运的吗,那为什么不接受自己被堕渊腐化后,成为那头章鱼怪物的命运呢?反而要把赌注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露易丝正对着水神眼睛,美妇收起了玩闹之色,颇为认真地问道:

“你怎么就这么确信,她不会把你费尽神之心力量,打入堕渊内部的这个内应给处理掉呢?一旦薇薇安真的把你的命运虚影,和其他堕渊首领一视同仁的杀掉,那你不仅是白白浪费了一身神力,而千岛的堕渊降临,也会因为你不再具备封印井口的能力,将会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说实话,这个赌盘太大了,换作是我,我宁愿让堕渊降临再多半个月,也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赌法。”

正因为克拉拉具备操控其他堕渊生物的能力,千岛军队才能毫无阻拦地来到大蛇面前,直接进行最终决战,若没有克拉拉,可能真的会像露易丝口所说,推迟半个月才能与大蛇决战。

不过另一方面,如果水神不造出克拉拉这个她自己的“命运虚影”的话,芙洛卡是有百分百能力,能在千岛军队战胜大蛇后,成功封印渊海井口的。

当然,代价就是堕渊降临再多肆虐半个月,而要知道,往往这种避难所是有阈值的,阈值之前损失可能很小,可一旦突破了这个极限值,那后续的损失率将会成指数上升,所以别看就只多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对千岛来说,可能就是感冒和元气大伤的区别。

也难怪这里露易丝会“指责”水神了。

但芙洛卡摇了摇头。

“你弄错了一点,露易丝,不是我赌薇薇安能发现克拉拉的不同,而是...”

“因为她是薇薇安,所以我才敢去放心地创造出命运虚影。”

“她在上一份命运虚影中,已经交出了满分的答卷,所以我相信她这一次也会如此,一个结局已定的赌局,还能叫赌局吗?“

对面,水神话后露易丝露出了惊讶表情,她一是没想到,芙洛卡竟然会对那个小姑娘有如此高评价,第二是没想到...竟然水神还用过一次命运虚影,一次只针对薇薇安的命运虚影。

命运是水神的权柄,而将未来,过去与平行的命运,或是人,或是物,直接“具现”在现世,就是所谓命运虚影,是一项无比强大且消耗极大的权能。

露易丝现在有点明白,难怪水神会虚弱到这种程度。

“所以,这个局你从一开始就在准备了?”直到这里的美妇,才看明白了这次千岛的全貌。

而芙洛卡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转身眺望远方,那是炎域的方向。

“毕竟她可是...我妹妹特意送过来的。”

啧啧...

露易丝咂了咂嘴,露出羡慕表情,有点唏嘘地感慨道:“要是那西大陆的另外两位双子神,也能有你们这般情谊,堕渊恐怕还能再晚个几百年出现呢。”

似乎话题有点扯远了。

回到最开始的正题。

美妇对芙洛卡挥了挥手,一副大可不必多虑模样地轻快说道:“放心吧,像这种天之骄女,我想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与之为敌,再说了,咱也都是过来人了,当初我还很弱小的时候,也有老东西试图欺负我,但结果嘛...他们的棺材还是我出钱买的。”

“按照归离的话来说,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咱们成了当初的老东西了,我可不想成别人的垫脚石,更不想睡进别人给我买来的棺材里...呃,如果真的品质好,那倒可以商榷另说。”

说到这里,露易丝反而有点埋怨起水神来了。

“嘶...这么一看,芙洛卡,你是不是把我想的也太恶毒了些?我怎么可能对我女儿的朋友出手?”

但水神只是冷冷瞥了一眼。

“从你诱导你小女儿要认祖归宗的时候,你就是最恶毒无耻的母亲。”

“诶...”

露易丝试图反驳但失败了,确实,在做母亲这方面上,她的确十分缺少经验,难道不知不觉中,在时光的消磨下,自己也成了那种她在年轻时,最讨厌的老东西了?

美妇还在自我反思中,但芙洛卡却先一步走到了神樱旁边的一大一小狐狸雕像旁。

当水神虚影将手放在其中那头小狐狸雕像上时...

嗡!

淡蓝色的光芒从水神的指尖绽放,覆盖了整个雕塑,这一举动自然也把露易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能感觉到,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水神虚影,更是在越来越模糊起来。

终于。

当蓝光消退之后,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在小狐狸雕像上突然出现了丝丝裂缝,很快这些裂痕就如蜘蛛网般,开始迅速扩散到整个雕像的全身。

并在下一秒后...

咔...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神社的顶峰响起。

小狐狸雕像彻底裂开,取而代之的,是从雕像中出现的,一只活生生的真的小狐狸。

虽然它尚且年幼,正睁开它朦胧的双眼,不断好奇打量着新世界,没了雕像的束缚后,外表的粉色绒毛可以舒张开来,一下让小狐狸显得胖嘟嘟地,跟个超大个的粉红线球一样。

但就是从这头小狐狸的身上,露易丝感觉到了熟悉的禁忌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一头禁忌魔物。

水神抚摸着小狐狸,脸上流露出追忆之色,仿佛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小狐狸也对抚摸非常享受,发出舒服地类似“嘤嘤”叫声。

可惜很快后,小狐狸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来自抚摸的力道越来越微弱,等它睁开眯起的眼睛,看向水神时,发现水神的虚影已经在一点点消失了。

小狐狸急得不停叫喊,用爪子想要留住对方的手,可惜它的爪子直接穿过了虚影,并在几秒之后,就连最后一点的虚影,也消失在了它的面前。

失落的小狐狸,望着水神虚影消散的地方,在这颗神樱树下久久发呆,不愿离开,旁边的露易丝见到这一幕,没有打搅,选择默默也转身离开。

这...或许就是禁忌魔物的宿命吧。

既然九尾妖狐已经重新出现了,那头八岐大蛇...想必也不远了吧?

就是在露易丝离开不久后,从神社顶峰的台阶下面,又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

还留在神樱旁边的小狐狸这才惊醒过来,赶紧偷偷跑过去看。

它发现为首的是个腰间别着狐狸面具的巫女,而奇怪的是,在这位巫女的身边,还有一头小狼和一只...小麻雀?

小狐狸对于那位巫女的狐狸面具,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好像刚刚失去了一个亲人,但突然又发现了另一个。

但它最终在犹豫之下,还是赶紧躲了起来,把自己幼小的身体藏在了神樱的后面。

因为怕生的小狐狸,对于巫女后边的一狼一雀很胆怯,它们虽然不同物种,但小狐狸总觉得它们很相似,可别人两个是很明显的好朋友,它只是个外来者。

并且接下来的事实更加让小狐狸确定了,自己这个躲藏起来的做法无比正确。

只见到,在人类巫女像是进屋处理工作,离开后,那头小狼崽和小麻雀,就开始嘀嘀咕咕地密谋起来什么。

很快后,在小狐狸疑惑的眼神下,只见到那头小狼崽拖过来了一口大缸,然后小麻雀从四周叼来了许多树枝柴火。

接下来,只见这一狼一雀开始向大缸里注水,等差不多满了后,那头小麻雀竟然口吐火焰,瞬间就将大缸底下的柴火燃烧起来,没一会儿缸里的水就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它们这是要干嘛?

答案很快就揭晓。

还是以一种让小狐狸大受震撼的方式。

在小狐狸探头窥探中,只见那头小狼崽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般地弄出来了个椭圆形的蛇蛋后...

扑通!

直接一jio把这枚墨绿色的蛇蛋,放进了沸腾的大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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