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梦
自从和老爹闹得有些不愉快后，王天阳和老爹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天能见八百次面，两人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吃早饭，老爹一声不吭。
吃完后就背着手，到村里去溜达了。
老爹闹别扭，王天阳也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等着下地干农活那天，要在老爹老娘面前证明自己。
父子两人都在等待，几天后那一场大雨。
下雨后，水量充沛，就要开始干农活了。
王天阳和老爹，都卯着一股劲儿。
像是等待着上战场的战士。
当然，在此之前，王天阳也没有闲着。
他已经开始着手拍摄新视频。
采桃、剥皮、切块……
桃酒、罐头以及桃干的制作流程，他做的有模有样。
从侧门的大桃树上打下桃子，王天阳忙碌了一整天，每一种桃制品都做了一批。
最后装进新买的玻璃罐里，摆了满满一橱柜，看起来颇为壮观。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只做了一批，手头的工作就不得不停下。
因为第二天夜里，屋外就刮起了狂风。
村里的桃树在狂风的拉扯中，哗啦作响。
人在路上走，衣角被吹得四处乱飞，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吼。
老娘对此感到无比欣喜，嚷嚷着要下大雨了！
板了一整天脸的老爹似乎也松了口气。
王天阳感觉，自从开始刮风后，老爹的视线就总是似有若无地略过自己。
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要下雨了，要下地了，看你到时候能坚持多久！
对于这样的心理骚扰，王天阳表面上装作毫无察觉。
心里却在大声叫嚣:
走着瞧吧，老爹！
我一定会让你看看，你儿子有多么吃苦耐劳！
你儿子种地是多么的有天赋！
到时候，我一定比你干得更快，更好！
狂风之后的第二天，伴随着滚滚惊雷，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王天阳半夜醒来，就看到窗外闪过一道骇人的电光。
闪电像是要把天空撕裂。
随后，密集的雨水坠落下来，在瓦片上打出一首激情澎湃的交响乐章。
原本二十来度的气温，瞬间下降到十度以下。
王天阳围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哆嗦着去关窗户。
下暴雨了，狂风却没有消失。
它带着大颗大颗的雨滴，从窗户里倒灌而来，噼里啪啦打到王天阳脸上。
王天阳艰难地避开风雨，探出一只手摸索着，想要将窗户关上。
“喵。”
就在王天阳眯着眼睛摸到窗台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悠悠的猫叫。
“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王天阳愣了愣。
不知何时，窗台边上出现了一只碧绿瞳孔的梨花猫。
它脖子上那颗红色的珠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只梨花猫正是王天阳在姑娘山上捡到的那只猫大仙儿。
此时，它浑身的毛发已经被大雨淋透，正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平日里那股不爱搭理人的高冷模样完全消失，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快进来！”
王天阳顶着风雨大喊一声，一把将猫大仙儿给薅了进来。
“啪嗒。”
随着窗户的关闭，风雨也被阻拦在外。
王天阳抱着湿漉漉的猫大仙来到床边，左找右找也找不到多余的毛巾，只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不要的衣服给猫大仙擦身子。
简单将雨水擦了擦后，王天阳又找出吹风机。
他有些迟疑的冲猫大仙儿扬了扬吹风机：
“老大，这玩意儿叫吹风机，你身上的毛还湿着，这东西能帮你吹干。”
以前他总听说小猫咪对吹风机特别抗拒，一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就会乱抓乱挠。
虽然猫大仙和普通猫咪不太一样，但王天阳还是给猫大仙儿打了个预防针。
“喵。”
猫大仙看了王天阳一眼轻轻喵了一声，又继续舔舐着背部的毛发。
这是答应了？
王天阳小心翼翼的打开吹风机。
吹风机声音响起时，猫大仙的背部明显僵了僵。
但很快它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舔毛。
“那我开始了。”
王天阳大着胆子将吹风机对准猫大仙。
呼。
一股热流顿时从吹风机中喷涌而出，猫大仙的毛发被吹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王天阳一边给猫大仙顺毛，一边用吹风机将依然湿漉漉的地方吹干。
背上吹好之后，见猫大仙没什么反应，王天阳又大着胆子举起了猫大仙的前爪。
猫大仙此时似乎也弄懂了吹风机的原理，十分配合的伸完左爪伸右爪，伸完爪子伸尾巴。
“老大，今天就在我这睡吧。”
给猫大仙吹完毛，王天阳笑了笑，开口邀请。
他大概猜到了猫大仙今天为何会如此狼狈的原因。
虽然之前他用盒子给猫大仙做了个猫窝，但猫大仙似乎并不喜欢。
王天阳从没见过他睡猫窝，反而经常在屋檐。或者是树枝上看到他的身影。
想必就是今天晚上的暴雨，让它失去了容身之地。
反正猫大仙是只公猫。
他们两个雄性生物凑合着睡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喵。”
猫大仙看着王天阳轻轻叫了一声，脚步轻轻一点就跳到了床边。
随后他将尾巴绕了个圈，蜷缩在一起，枕着前爪睡了起来。
王天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凌晨3点，距离天亮的时间还很早。
“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裹起被子同样也回到了床上，关上灯，闭上眼。伴随着猫大仙的呼噜声，王天阳。很快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王天阳感觉自己稀里糊涂的做了许多梦。
梦里，他时而化身穿着古代服饰的猎户，时而化身一头在森林中狂奔的猛虎。
他梦到自己在山神庙前虔诚地祈愿，眨眼间自己就变成了庙里的泥塑。
他的耳边，仿佛能听到许多人祈愿的声音。
那时，他还很年轻，总爱化作体型庞大的巨虎。
他用自己的力量尽量去满足那些朴实、简单的心愿。
后来……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少。
渐渐的，一个也没有了。
他也越来越虚弱，再也不能变成猛虎。
他不愿意再出现在人前。
他默默守着逐渐空荡的山林，默默等待着走向腐朽，走向湮灭。
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眼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山神大人……
男人在破败的神龛前放下野菜瓜果，虔诚地祈祷着。
这道声音唤醒了他。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十分熟悉的眼眸。
这个男人的眼睛，干净、赤诚。
和男人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