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私事

“学生满星河，见过云霂云大人。”

云霂本有几分的倦意，瞥见满星河衣衫上的水露，知晓他定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可是凤凰有什么事情？”

三月前，云霂受皇帝口谕，去令院监考。刚好撞见了一个考室里有几个学生在作弊，虽然找到了作弊之人，可是同考室的四个人，满星河、廖青衫、姜文茵和尹争争都受牵连，云霂做主，可以不做连坐之罚，但要这四个人加入凤凰。

若做的好，令院作弊案件云霂不会让这四个人留下案底。

凤凰名字听着大气，其实也就是集结这几个准状师免费为迹城的女子打官司而已，四人也都应允了。满星河作为领头人，有什么事情或者需求都可以直接与云霂对接。

三个月过去了，满星河第一次来找云霂。

满星河抱拳做礼，摇头道，“学生此来，是为私事。”

“私事？”云霂抖了抖衣袖，“外面风大，满公子可去我屋中细谈。”

“大人，学生自知前来见您，已经不妥，不过数言，不敢叨扰！”

云霂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说来惭愧，学生的师妹，争争，为了陶夫人的案子，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学生瞧见，实在于心不忍。大人，我知道大理寺做事有自己的规矩，但能否通融一次，让尹争争前去见一下两位嫌疑人敏心大娘与瑛儿？”满星河谦谦公子，说出恳求之词后，又再次抱拳作礼。

云霂听得疑惑，转头瞧着青枫，拧眉。

青枫摇头，“昨个儿我和大人您一起进宫，并不知是何事！”

云霂轻咳一声，瞧着东方既白，大榕树上数鸟齐鸣，轻咳一声，“满公子三月前与令院作弊案有牵连，也未有恳请之言。为了你那位师妹，满公子在此等了我一夜？”

“让云霂大人见笑了，星河饱读诗书，一为社稷，二为家人，不为自己。”

“家人……”云霂嘴中喃喃，“回去吧，我会让人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不过，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满公子若真是心疼家人，就应当管一管你那位师妹，别总是闯祸！”

云霂拂袖，在清晨第一缕洒下来的金光中，一步一步踏上了大理寺的石阶。

花宅。

“乐游叔。”

“丫头，你来了，来得好，我煮了鱼，喝点鱼汤，我做了许多菜！”

左溱看着内堂里只有乐游一个人，“尹争争呢？还在房间里生闷气？”

“可不吗？昨个儿从衙门里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多大了，还和自己生气！”

左溱有点抱歉地低着头，“乐游叔，这次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对陶夫人注意一些，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乐游正掐着自己家种的小葱，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多大点事，失败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别总放在心上，那丫头不懂事就算了，左溱姑娘一看你就是有阅历的，又何须自怨自艾呢？”

左溱瞧着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细细琢磨着乐游叔的话，也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无奈笑了笑。

“可是尹争争她……”

“放心吧，她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最多挺住今晚……”乐游叔小声说着，“你放心吧，我做得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保证能把她勾出来！”

左溱突然有点羡慕尹争争了，有个宛如顽童一般有趣的亲人。

不过事实证明，乐游所说不假。

等着满满一桌子晚饭摆上的时候，尹争争真的乖乖出来吃了。

左溱看着尹争争狼吞虎咽的样子，想着自己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这里是尹争争姑娘家吗？”

乐游叔正在给左溱盛汤，转而看着门口站着的金边黑衣男人，气宇轩扬。

“青枫大人？”

尹争争全程吃饭都没说话，抬头看着青枫，嘴边还残留着米粒。

“尹争争姑娘！”

“舅舅……他……他是大理寺的副长官，就是那个云霂大的左右手，平日对我多有照拂！”尹争争赶紧放下碗筷，规规矩矩说着。

“哦！”乐游也不卑不亢，指着空着的竹椅子，“是官老爷？坐吧，我给你盛鱼汤？”

“不了！”青枫摇着手，“我只是带几句话，说完还要回去复命！”

“可是陶夫人的案子？”左溱也停下动作，瞧着青枫。

“洪氏自缢一案，确实是我们大理寺在受理，案件细节我也不便透露，这是大理寺的规矩。”

尹争争泄气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今日我亲自去见了敏心大娘和瑛儿，有些实情，我觉得应该要告知两位。”

青枫瞄了一眼乐游，乐游带着和蔼的笑容回望着他，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青枫无奈，继续道：“其一，这二人身份确实都是与陶万瓶失踪女婢有关，敏心大娘确实是凤莲的母亲，但瑛儿的本命是沈慧，与沈娥是双生姐妹。”

“什……什么？”尹争争哆嗦着，和左溱面面相觑，“可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几番遮掩，后来承认就是沈娥，还说陶万瓶借腹生子之事，怎么就……”

“现在出了人命，进了我们大理寺，证词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青枫无比自信。

尹争争将手里的竹筷横来竖去折腾着，“她们这是在……陷害陶万瓶？”

“是，其实瑛儿肚子里的孩子是陶府管事的。说来她们也是可怜人，一个为了查自己女儿的下落，在陶府做苦工六年，一个为了找同胞姐妹，委身成为陶府管事的姘头……”

“直到莲心打官司，她们便决定一起演一场戏，瑛儿扯谎自己就是沈娥，哄骗陶夫人作证，让陶万瓶自己露出马脚？”

青枫微微惊讶，尹争争果然是有闺阁之才，她方才这番推断，在一个时辰前，云霂也说过同样的话。

“难怪，难怪我们在这个案子里，这么的被动，原来，我们自己也被别人当刀子使……”

左溱愤愤然，想要发怒，转念又想到那两个女子初心实在让人心疼，着实可怜。

“其二，虽然案件进展我不能透露，但陶夫人自缢这是实情，她提前写信到大理寺也是实情。”

左溱转了转眼珠子，“也就是说……只要陶夫人一死，敏心大娘和瑛儿脱不了关系，是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青枫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