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墙头草 会自保(1)
“沈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云说完经历,却没等到什么抚慰关怀,不由得悲呼了一声,倍感委屈。
沈淮却没有什么表示,只盯着他一言不发,直看得刘云躲开视线后,才将高峻招过来,低语了几句,待高峻得了吩咐后退出,沈淮这才终于再次看向刘云。
“刘大人受苦了,”他温和地慰问了一句,并抬手给刘云添了茶,“刘大人这数日来的遭遇,尽都说完了?”
刘云连忙躬身站起,双手捧起茶盏谢过,回话道:“虽则度日如年,但是说起来也就是这些了。”
“哦,”沈淮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饮了口茶,问道:“那么,刘大人想要本官怎么为你做主?”
“这……”刘云张口结舌,突然哑了,这事儿让他怎么说?
被关押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只是逃出去;逃出去之后,他想着的就是活下去;藏在乞丐堆里听传说,得知沈淮未死之后,他想的就是寻求沈淮的庇护;如今寻到沈淮了,不是应该由沈淮想法子给他做主吗?
“沈大人,”刘云苦笑道:“您就莫要逗下官了,下官若有您一半,不,若有您万分之一的韬略,又何至于此。”
苏芽在旁听着,不由默默地为刘云赞了一声,要说官场不要脸,刘云绝对是个身体力行者。这番话虽然有过于直白的嫌疑,但是对沈淮这样好看得也过于直白的人而言,夸他有韬略肯定比夸他有风采更显水平,对吧?
像她就不行,缺点儿水平,日常总夸沈淮好看,甚少赞他的品质才华,可见自己是真欠缺啊,还需精进,精进!
她将视线投向沈淮,准备看他如何为刘云做主,用心记下,以备稍后赞美他的韬略之用。
谁知沈淮突然将茶盏的瓷盖往茶杯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声响,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好说,那你先回去吧,待本官仔细想想应对。”
他说着就站起身,迈步就要走了。
苏芽惊奇地看着,这可哪里有半分受用的样子?莫非刘云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刘云更是悚然一惊,连忙跟着站起:“大人!使不得!”
他快走几步,拦到沈淮身前,作揖道:“下官侥幸逃出贼窝,此刻他们必定在到处搜我,如今我家中虽然暂时安宁,必然也是因为下官不曾回去过,其实定是有人盯着的,危机四伏。若下官这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要连累家人进火坑啊!”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刘云已然额上冒汗,看着沈淮求道:“沈大人,好歹下官也曾追随您同生共死过,您不能不管我啊!”
沈淮瞥他一眼,“所虑有理,只是我如今还在养伤,身边人手更是有限,恐怕护你不周,这样,稍后就派人将你送去漕督那里,有他护着,当可安全了。”
刘云闻言,脸色更苦:“下官先前糊涂,一度投奔了临清伯,之后虽然弃暗投明,却已惹得漕督大人憎恶了,他怎会用心护我啊?”
“唔,这样啊?”沈淮点头,“那就送你去王恕老大人那里,他中正不阿,定会庇护于你。”
刘云慌忙摇头,道:“老大人清正,但是,但是毕竟才接手漕营,恐怕身边到处都是漏洞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淮玩味道:“刘大人颇难伺候,那本官帮你把郑斌大人请来,由他保护,你可放心了?”
刘云几乎又要哭出来,连连作揖,“大人,我的沈大人啊,锦衣卫人手有限,尚且需要从理刑衙门借人,下官又与郑斌大人素无交情……您,”他跺脚道:“您为何总要将下官往外推呢?”
沈淮笑了笑:“说来说去,你是心有所属,有认定的人了?”
刘云连忙点头,“大人,除了您,下官跟着谁都不安心啊!”
沈淮的面色便淡下来,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敢糊弄于我?”
刘云惊跳起来,“大、大人?”
两人身高相仿,他便不像旁人那样天生就被沈淮压了一头的弱势,又加上二十载的年岁距离,按说阅历丰富且又掌着理刑的刘云应该从容些,可惜他的眼睛一对上沈淮,整个人便凭空矮了三丈。
而沈淮只冷漠地看着他,并不再多说。
这种情形刘云最是眼熟,理刑大堂和大牢里,他们便是经常这么对待人犯的。
在大堂和审讯之中,你不说话,人犯心里便没有底;你说一半的话,人犯便会猜向十句话的方向;你说真话还是假话,在人犯那里都是拿着当天雷对待的。无它,只因人犯被困,任人宰割而已。
现在,刘云自觉自己就是人犯,沈淮就是那握着生杀大权的官儿,他都不必手执刑具,就已经将人敲打得心焦。
刘云心中杂念纷扰,头脑嗡嗡,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结巴道:“大人,您,您这话从何而来?”
沈淮闻言,突然朝他抬起了手。
刘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又立刻站住:“大人?”
沈淮往前一步,那只手便按在了刘云肩上,刘云又瑟缩了一下,他便冷笑了一声,手上用力一拨,便轻松地将刘云从面前拨开了,迈步便走。
却见刘云一顿抽搐,踉跄几步跌坐在椅上,面现痛楚之色。
沈淮停步,回头,冷漠地瞅着刘云:方才自己没用什么力吧?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苏芽从旁边探出头来,热心地解释:“那天长街上,你把我们送出重围,我转回去之前,他是想来拦着,就被我给摔断了胳膊。”
到底是有这一摔的交情,她瞅着刘云便有几分可怜,但是更好奇沈淮为何突然翻脸——他怎么就确定刘云糊弄他了呢?
沈淮闻言,面色稍有缓和,打量刘云,觉得他乖顺地忍着痛勉强从椅上站起的态度还算自觉,便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说。”
苏芽便又应声转向刘云,沈淮既然这么说了,那刘云定是犯了错的,单看刘云会不会开窍。
刘云这时却已经回过神来,明白眼前这位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大人,下官有错!”
沈淮侧身一避,不耐烦地道:“起来回话。”
刘云本欲坚持,却见沈淮面色更阴沉几分,便乖乖站起来,沉吟了又沉吟,最后脸色煞白,沮丧地道:“他们曾问我与您相关的一切,包括与您结识的始末……当时下官被关着,与外界信息不通,以为您定已遭遇不测,只道这些已经与您无碍了,便,便都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