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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奖赏

沈南玉恍惚地望去,只见四周兵卒个个振奋激昂,然而冰冷的铁甲却让她觉得熠熠生寒。

“……死了这么多弟兄,却只杀了沈贼一人……沈贼若还活着,我非要摁着他的头,跪在这祭台上给我们死了的几万将士谢罪不可!”

“沈氏贪赃枉法,应该留到此时杀了祭旗!”

“小心被人听到……咦,寻北兄弟,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南玉眼神茫然,端坐于热闹喧天的宴席之上,却觉一颗心如惊鸟坠空,他们在高呼杀大奸大恶之徒,而她就是他们口中“大奸大恶”之徒的女儿……她不过是亡命途中苟且偷生的罪奴,被这些尚不知她真面目的人唾弃着、憎恶着,此时此刻,沈氏子女配谈何自豪荣誉?

祭台上,镇西王俯视着台下的众位将士,高举酒杯,校场上数万兵将立时肃然默立,鸦雀无声的聆听。

镇西王的声音威严沉厚:“今日世子与二公子代大誉数万将士出迎月支使臣,诸事顺遂,实乃天恩浩荡,二位公子迎回祭礼,并大败蛮狄人,此乃大功一件,今日我等共饮此怀,愿来日我镇西铁骑,阵上杀敌,抚定边陲!”

数万兵将齐齐高喊:“谨遵王爷号令!”声声直撞人心。

酒过三巡,镇西王问道:“你二人今日立了大功,可要什么赏赐?”

祭台上的晏裴野视线遥遥望来,脸上少年英气勃发,突口而出:“之前说好了的,我赢了,便将那个小奴隶给我。”

万人营中,沈南玉只觉无所遁形。

镇西王哈哈大笑:“好吧,便依你,只是不可再胡闹……”

正中间的桌上,候伯参高举酒杯,说道:“各位将士们,今日二位公子凯旋而归,大破蛮狄,振奋军心,来,我们敬王爷一杯!”

众人又齐齐举杯,高喊:“誓死效忠王爷!”

众人一饮而尽,候伯参仍末坐下,高声道:“今日破敌,二公子首当其功,望王爷许以重任,我等愿誓死追随二公子……”

镇西王眉头紧蹙,候伯参这番话事先末与他相商,而更何况作为多年心腹,他其实是明白自己不愿让晏裴野一脚踏入这修罗场的。

台下众人已在欢呼:“求王爷许以重任……”

“我等愿追随二公子!”

在如波涛般汹涌的呐喊声中,晏元德微不可觉的晃了几晃,只是站在阴影中的他,完全不及前面的晏裴野光芒万丈,所以这点异样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晏裴野眼神灼灼地望着镇西王,简直如笼中猫兽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身手。

镇西王苦笑了一下,只好说道:“你不是也不愿坐在学堂念书吗,要不要来军营里给我当个副手?”

晏裴野顿时喜出望外,瞬间欢呼着扑到镇西王身上:“爹,您终于同意啦!”

台下哄笑成一遍,看着晏二公子这么大了还会缠着他爹跟个孩童似的玩闹,镇西王脸上也不觉微煦:“臭小子,没大没小,也不嫌害臊!”

“走走走,爹,我要跟你多喝几杯!”

沈南玉遥遥望去,只见落在后面的世子青衫鸦鬓,秀欣风骨,是那么的单薄又寡欢,她不觉垂眸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祭台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将士纷纷立起,查看究竟。

……

世子病倒了。

世子骑马奔波,其实回城时已觉不适,又强撑着上了祭台,受了些寒风,下祭台的时候,居然一下晕过去了。

世子院内,众奴仆出出进进,一番紧张忙乱的景象。

屋内的小炉子上,陆夫人手持蒲扇,亲自候着煨在火炉上的一盅药。

“姑娘,您怎么能干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宋嬷嬷进来,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说道。

“无妨,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陆夫人眼尾略红,显然是刚刚落过泪。

宋嬷嬷连忙劝慰道:“姑娘,不用担心,世子会好起来的,郎中不是说了吗,只是风邪入体,忧虑积心,所以才一下子病倒了。”

“元德这孩子,我何尝不懂他的心思啊,他就算输了,也不愿输了气节,还巴巴的请命去请那浑小子,无非是想让他父王眼里有他一席之地……”

宋嬷嬷也觉得不忿,但她不能说主子的不是,只能说道:“总算世子难得精神了一回,姑娘应该为世子高兴,世子如今有这心劲,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陆夫人:“有什么用啊,他不顾病体,跑了这么一趟,王爷却不看他心意,赏了晏二一支营骑小将,给元德的,却是一些破书,他明知道元德身子不好,还要这样刺激他,再这么下去……”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两人都深谙其中道理,有了此番比对,晏裴野在军中将会更受拥戴,世子他日接权,也只怕是镜花水月。

太后久居深宫,可这几年来一道道赏赐,明为褒奖,实为督促。

永慈宫这位太后,历经三朝,只有手握军权,才能让她枕榻安睡。

药盅上水汽蒸腾,让人眼觉迷漫。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陆夫人见她两手空空,便问道:“让你去拿的那根人参呢?”

小丫鬟回道:“库房管事说叫二公子先拿走了,说是给义庄的一个奴隶用了。”

陆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怒气又勃然大发:“这人参是留着给世子补气用的,他晏二居然拿去如此糟蹋!”

宋嬷嬷对那小丫头骂道:“混账东西,你不知道跟管事的说这是世子要用的吗,如此贵重的东西,岂能不通禀一声就拿走?“

小丫鬟嗫嚅着说道:“我是说了,可是管事先生说是王爷交代下来的,以后二公子想要什么尽管拿,不必再知会夫人了!”

陆夫人顺手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气恼道:“不中用的东西!”

宋嬷嬷也骂:“没有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

陆夫人颓然坐下,半晌才狠厉地说道:“都是这个该死的贱奴,若不是他,怎么会生出这许多事来,现如今居然能享用世子的东西,如此贱奴,当真留他不得!”

宋嬷嬷说道:“没错,奴婢也觉得这个小子心思不是那么单纯,不如……”

她俯耳过去,悄悄说了几句。

陆夫人听了,连连点头。

…………

义庄内,沈南玉躺在床榻上。

她借口身感不适,早早便从席上撤了下来,仍回了义庄。

费度正就着桌上的小油灯将手中的一枝根须茂盛的千年人参翻来覆去地看得起劲。

慕然身后传来沈南玉悠悠的声音:

“我又没真病,你诈了这人参来做什么?”

费度头也没回:“这人参也值几个钱,方便以后跑路用啊……你昨日如此风光,怎么赏赐分毫也没有赚着,反倒哭丧着脸,还带回来个拖油瓶?”

沈南玉抿唇没搭理他。

听到说她病了,晏裴野让她立即搬到他院内去,还让郎中过来看,但她说有自己的爷爷看顾,再说义庄内还有些没打点好,晏裴野也允了她再在义庄盘桓两日。

赤木正在破院子里卖力地想把倒塌的那一堆墙角归置回去。

这是他进院子时,因为碰了费度的酒壶,被他一掌击飞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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