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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当靶子

晏裴野眯了眯眼睛:“噢,说说看,什么样的不太平。”

沈南玉措词了一下:“我听到有人在说要留下活口。”

她虽然听出声音是谁,可到底错失了亲眼验证,凡事不可太绝对。

晏裴野嗤笑了一下:“仅凭这一句话?”

沈南玉说道:“事情太过紧急,我只听到了这么一句,但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但上次有蛮狄人一事,只怕王府之人出来拜谒已经惊动了某些人,这里地处偏僻,让人有可乘之机。”

晏裴野沉默了一瞬,说道:“刚才世子来找过你,你跟他说了?”

沈南玉摇了摇头。

晏裴野看了她半晌,蓦地笑了。

说道:“看来是晏元德还咽不下这口气。”

沈南玉装不懂:”世子光风霁月,看着倒不像会耍阴谋的人。”

不留活口的人会是谁?是她还是晏二公子?她身卑位轻,应该还不需要人家绕如此大的圈子,那就只有……

晏裴野走过来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说你本事怎么这么大,勾得王府两位公子都对你这么上心?”

沈南玉说道:“二公子真是说笑了,寻北是二公子从集市上买的一个卑贱奴隶而已,为什么公子总疑心我有什么目的?既如此不如直接将我逐了去……”

晏裴野咬了咬后槽牙,说道:“你倒像吃准了我似的……卑字你倒认得好,但是贱字从从贝,你是要钱还是要地位?”

他步步紧逼,沈南玉退无可退,干脆抬头强笑:“二公子是要教我识字吗?”

晏裴野居高临下,一眼望见一截微微下抬的脖颈,像流畅的软玉,延伸下去,勾得人想要一探究竟。

他猛地退开,眼神竭力清明。

晏裴野道:“来日方长,总会让人看得明明白白的。走罢。”

沈南玉:“去哪?”

晏裴野笑一声:“看在你今日这讯息只告诉我的情况下,本公子心情不错,带你出去逛逛。“

沈南玉微蹙眉头:“既然不太平,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好,而且王爷也有禁令,没有护卫队跟着,不能随意走动。”

晏裴野拈了拈袍角:“既然不太平,你缩在这里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不太平,又怎能知道什么人要不太平,不如把机会给人家。”

他向外唤了一声,阿瑟一掀帘子进来。

“让人跟史先生说一声,我们要去山下集镇采买一些香烛什么的……”

阿瑟问道:“现在?史学士还在跟道长讲话,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晏裴野斜睨了他一眼:“你主子今天在他面前装了半天孙子,就是留着此刻用的。”

阿瑟恍然大悟,兴高采烈地走了。

沈南玉眨了眨眼睛,刚要说话,晏裴野已说道:“别找理由,我是主子,听我话走就是了。“

沈南玉撇了撇嘴,诸如一些外面太冷或是舟车劳顿太累的借口刚跑到嘴边,现在也只好缩了回去,说道:“那走吧。”

……

晏元德坐在道室窗前,身边站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人,一张脸被黑巾蒙得严严实实,此刻躬身说道:“禀世子,已经准备好了。”

晏元德的脸色苍白薄透,眼里像下着一场冷冷清清的雪,半晌才道:“知道了。”

“那属下……”

“去罢。”

那两字一出,似脱了牵绊一般,晏元德有些脱力地靠在檀椅上。

他望着那黑衣人来去无踪,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嘴里不由喃喃道:“人各有命,我想过拉你一把的……”

山门外,晏裴野一翻身上了马,悠哉地抖抖马绳,冲着沈南玉说道:“利索点。”

沈南玉把手套在袖笼里,哈出的白气笼住她,显得山水朦胧,她一副受不住寒的样子:“太冷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跑起来就不冷了。”

见晏裴野坚持,沈南玉只好慢腾腾地爬上马背,一副我只会添乱别指望我帮忙的模样。

阿瑟骑马跟在后面。

山脚下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离这不远的一个小集市,另一条便是他们来时的官道。

到了集市上不方便骑马,三人便下马来,牵着缰绳慢慢走着,沈南玉警觉的打量着周边。

这样一个偏远小集市竟然也有人在售卖奴隶。

只见那些售卖奴隶的人都面相凶蛮,腰上别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人奴被缰绳绊住脖子,就那样绑在铁笼上,状如禽类。

看着那些奴隶麻木呆滞的目光,沈南玉的心里突突地跳着,既期望于在某处笼子里看到沈北安,又害怕他落于这样的境地。

阿瑟傍过来,有些失望地说道:“这里看着什么都没有,还是渭州集市热闹,等哪一天我们迁师回渭州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渭州的景色……”

前面晏裴野随意走进一家店面,采买了些香烛纸钱之类的,回身扔给阿瑟:“你先拿回去,我等下再回。”

阿瑟说道:“这也没什么好玩的,公子不如我们都回去吧。”

晏裴野说道:“回去对着那几个道士,清汤寡水的,岂不是要淡出鸟来,你不是说最近野狍子正肥?”

阿瑟这才明白,连忙借机说道:“这里离万仞山不远,的确是个好地方……”

沈南玉说道:“要不我带着这些东西先回去?”

阿瑟说道,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不行不行,史学士回头找我问话,你跟在公子身边时间太短,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还是我回我回……”

说着骑上马就跑。

沈南玉暗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跟着晏裴野走。

她心里暗忖,这样一个偏僻山脚出现这么多零散的奴隶,一定不对劲,北安既然不在罪人所,那一定在中途就转去了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也如自己一样被转卖了。

晏裴野在前头催:“快点,你想什么呢。”

沈南玉答应了一声,疾步追上前去。

朔州多的是大开大阖的山林,东郊山尾一截更是与洞蛮帮盘踞的万仞山遥相呼应。

晏裴野驱马前行,不必回头,也听出后头的马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

晏裴野喊了一声:“跟紧点,这山里有熊瞎子。”

他坐下那匹马通体雪白,马鬃迎风飘扬,人马皆是一样的英姿飒爽。

许是雄性的魅力过大,引得沈南玉胯下的母马终于不听主人的使唤,加速跟了上来。

晏裴野侧头一望,见着沈南玉正用力揪着缰绳,脸上一股气闷的神情。

晏裴野斜眼瞥道:“我瞧着这马比你有眼力见。”

沈南玉笑笑:“都是畜牲。”

晏裴野回头一乐,说不上的邪魅:“你是借着马来骂我吧,不过二公子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

沈南玉坐在马背上,望着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白雪密密的覆盖在树丛上,像一朵朵厚重的松塔。

入得林来,纵深的雪地上有着大小不一的脚印。

“今天肯定手气不错。”

晏裴野兴致勃勃,从衣襟上解下壶酒,抛予沈南玉:“先喝口酒热乎着。”

沈南玉拧开瓶塞,抿了一口。

晏裴野取笑道:“你连喝酒都这么斯文,不像我们边陲的汉子,老家哪的?”

果然是两兄弟,晏二公子找话聊的角度都跟世子一个样。

沈南玉微垂了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生在沙洲,但少小离家,四处流浪,都说不清自己是哪的了。”

晏裴野说道:“你那个爷爷呢?连他也记不清自己是哪的?”

沈南玉道:“他不喜欢说起以前的事。”

晏裴野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听着倒是个可怜人。”

沈南玉捏了捏冰雕一般的缰绳,暗忖:是了,我这个可怜人现在真恨不得插翅回去,头一次见到有人当靶子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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