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京
沈南玉望向陈元白：“让我冒有去无回的风险，能有什么好处？”
陈元白暂丁截铁地说道：“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沈南玉轻轻笑了一声。
让她以一个神医的身份，以侍疾的借口，潜伏在昭帝身边，陈元白的目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自明。
犯下谋逆之事的人，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会有多少？
即使只是轻笑了一声，却似乎戳破了陈元白武装好的面具，他的嘴角抖了抖，有些急切的辩白道：“本王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好，只不过需要你做最后一步而已，你跟着费度，本来就习了一些医术，再就是论胆量和智慧，本王实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了。”
“等你办完这件事，本王有了说话权，自然会将沈氏一案彻底平反。”
沈南玉不置可否的一笑，两人正说着时，陈元白被窗前的画册吸引，他正欲拿起，却从窗户那里倏地伸出一双手，猛地把画册抢到了手里。
陈元白猛地一惊，看清来人时，却顿住了。
窗户外面的是沈北安。
他是过来找自己的画册的。
此时，他的眼眸漆黑明亮，目光犹如利剑，明明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此时却有一种直指人心的锐利，看得陈元白竟微微错过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是你……”
沈北安下意识的呓语，接着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张脸痛苦的皱了起来。
沈南玉连忙冲了出去，着急地问道：“北安，你怎么了？”
沈北安颤抖地指着陈元白：“是他，是他打我……”
沈南玉有些愕然，瞬间明白过来，沈北安将陈元白当成了陈元琮。
如今陈元白年岁长了上来，无论是面相，还是身上那种阴寒的气质，猛地望去，的确有的点像陈元琮。
她只好耐心地安抚：“不是他，只是长得像，并不是他，我知道的是另外一个人。”
沈北安迟疑地望向她，见到沈南玉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便也不再怀疑自己的确是认错了人，可突然间，他又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就是他，后来关了我，还总给我喂药……”
陈元白面色苍白，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
沈北安不依不饶地嚷道：“我记得这个味道，你身上有杜若的味道，我记得！”
沈南玉心里一惊，却突然严厉地冲沈北安呵斥道：“不是他！北安，你弄错了！”
一次两次说自己弄错了，沈北安肉眼可见的惶然起来。
只是他心里十分喜欢这个给自己做松仁糕的姐姐，便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生气，便立即顺着她的话说道：“……是……是吗……那我……可能真弄错了……”
他抱着脑袋，有些懊恼地捶着：“好痛啊，头！”
沈南玉连忙扶着他向外走去，嘴里说着：“我去给你看看。”
陈元白脸上是一片灰白，但眼神却炙热地望着沈南玉，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道：”南玉，你知道本王的心意，若本王不负天意，定会给你一切的荣华富贵……”
远处，沈南玉顿住脚步，回过头正色道：“殿下，南玉不愿意。”
陈元白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说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先计划一下侍疾的事情。”
……
事情果真如陈元白所料，不出月旬的时间，便有六七批人找到沈南玉。
虽然他们在看到沈南玉年轻的面容时有一刹那的怀疑，但不知是不是陈元白之前铺垫得太过巧妙，这些人很快便打消疑虑，极力邀请沈南玉去往京城。
沈南玉从中挑了一家不太显眼的世族，这样才符合其世外高人关门弟子的高风亮节，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到了京城。
入城时，沈南玉望着长安城中高耸的黑色城墙，一霎那间有种千帆阅尽的沧桑感。
原来以一个卑微的蚁族身份，仰视这堵城墙是这种感觉。
它不再像幼时那般可轻易攀爬，这上面的每一块砖也许都沾染过妄图征服过它的人的鲜血。
如今她又要带着陈元白的欲望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沈南玉缩回手，重新隐入半明半暗的光线中。
经过繁琐的层层搜检，沈南玉终于进了宫。
寝宫内的真龙天子，像一泡没有骨架的软肉，双目浑浊，面容亏虚，气息奄奄，即便殿内熏了浓重的艾香，也遮不住那腐朽的气息。
沈南玉只看了一眼，一丝阴沉一闪而过。
身边伺候得太监轻轻唤了两声：“皇上，皇上。”
昭帝撩开沉重的眼皮，望了沈南玉一眼，又阖上了，半晌才道：“……这就是那个神医？”
太监合喜跪在地上，说道：“是啊，是费了老大的劲请来的，皇上，这都是您的厚德，感动了上苍啊……”
合喜的马屁张口就来，沈南玉也不吭声，在计算着适合自己张嘴的时机。
合喜见沈南玉不动，忙催道：“快快，神医您快给看看啊。”
沈南玉摇了摇头：“我看病不喜欢这么多人候着。”
合喜一愣，忙冲着下边的人一挥手：“快走，快走，别耽误神医……”
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躬身如潮般退去，沈南玉又望向合喜。
合喜一愣，说道：“可是，皇上身边不能缺人伺候啊……”
昭帝缓缓开了口:“……你去殿外……“
等所有人退去，沈南玉才缓缓起身。
病榻上的昭帝突然出声：“……你……把所有人支走，应该是看出问题来了吧？”
沈南玉一顿，动作稍有迟缓，没想到昭帝中毒这么深了，脑子倒没有糊涂。
“是，皇上的毒已深入了五脏，恐怕……”
昭帝喟叹一声，缓缓说道：“是吧，坐上这位子，还真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啊……”
他似乎并不意外？
沈南玉倒有些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