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狂躁与钢琴一墙之隔
“走不走?!”
“快点啊!跟我回去!”
嚣张跋扈的嗓音夹糅着不耐烦,还有烦躁。
房间里面更是传来了一些桌椅碰撞的声音。
顾听本来不想管,这毕竟是靳家,她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直到那声音又隐约地传来:“怎么现在不想用学习讨好你爸爸了?也好,看样子你有自知之明,你就是一个废物,学了也没有用,我告诉你,你爸最恨的人就是你,你爸不喜欢你!”
“因为你,所以你妈妈才死!也是因为你害死了你妈妈,你爸现在才娶了新的夫人!”
“知道为什么是靳纪吗?因为禁止的禁,忌讳的忌,所以你才叫靳纪!他把你当做了一个晦气的东西!”
此话一出,顾听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快速地跑到另外一个房间,也不等顾听开门,屋里就传来了玻璃摔落在地面破碎的声响。
顾听心中一横,几乎是以撞门的力气把门打开的,门狠狠地被她撞在了墙壁上,硬生生地在墙上烙印上了把手的痕迹。
映入顾听眼帘的是,小靳纪那通红的小眼氤氲着怒意以及敌意,整个人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野兽。
在靳纪的四周都是玻璃碎片,而小靳纪甚至没有穿鞋子!
小脸有几处红红的血迹,是被玻璃碎片划伤的,挽起衣袖的小手上的淤青也露出来。
一位身穿着干净利落的女士西装的女人,戴着一副黑色框的眼镜。
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卷起来做的棍子,一副气势凶狠的模样。
顾听皱了皱眉头,神色一沉,眼底也滑过一丝愤怒,周身散发着阴冷可怕的气息。
家庭教师看到顾听的时候,像是见了鬼一样,她手里的书也落在了地面上,一脸惊恐地说:“程…程微微?”
靳纪在看到顾听的时候,红彤彤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抓住了希翼之光般。
顾听危险地眯了眯眼看着家庭教师。
“她打你?”顾听问靳纪。
她的目光落在了靳纪的手臂上,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她家洗澡时候发现的伤,手臂上很多淤青。
这些淤青不是在塔络镇那会绑架弄的吧,而是这个家庭教师!
小靳纪垂了垂眼,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
顾听看着也揪心,又冷冷地看着家庭教师,“你找死?”
家庭教师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根据内部消息,这顾听和靳泽南少爷即将联姻。
家庭教师也不怕顾听,毕竟只是瘸子少爷的联姻对象,“我在管教学生,关你什么事?”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顾听看出一丝猫腻异样。
“管教?你这叫管教?”顾听快步走向靳纪,直接把靳纪抱了起来,让他远离那些玻璃碎片。
“把孩子弄得一身伤?”顾听嘲讽道。
家庭教师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顾小姐,你可别胡说,明明是这小少爷自闭症,暴脾气,鞋子也没有穿就跑来西庭院这边,还摔了玻璃瓶弄得一身伤,还自残,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小少爷不见了,小少爷估计还在自己伤自己呢!”
反正今天靳三爷不在,这顾小姐也拿她没办法,这小少爷也是个哑巴剂,不会诉苦。
顾听的话,估计也没有人信。
家庭教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刚刚顾听所听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简直猖狂又无耻,胡言乱语!
顾听甚至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厚着脸皮把虐待的事情说成自残!
顾听也不是会忍的人,有仇,她一般当场报!
她二话不说地,直接甩了家庭教师一个大嘴巴子。
家庭教师捂着通红的脸,隐约间,面孔还有少许被指甲弄伤的痕迹。
她一脸吃惊和发懵,她完全没有想到顾听竟然直接打她!
言语冷冽,“不想要你的舌头,你直说。”
顾听语气带着威胁,没有半点玩笑之意,眼里充斥杀意。
仿佛家庭再说一句话,她的舌头真的会被割掉一样!
家庭教师吓得一抖,她咽了咽喉,所有话也都硬生生地憋回了喉里。
顾听还想对家庭教师来些教训的时候,而在她怀里的小靳纪显得有些不安和着急地叫了她一句,“姐姐。”
顾听也才注意到靳纪的异样,“怎么了?”
她以为靳纪害怕,语气也柔和不少。
“走。”靳纪着急地指了指门外。
看着靳纪那急切又快哭的模样,她怔了怔。
这孩子被家庭教师欺负的时候没有哭,这会怎么着急得想哭了?
顾听也暂且不再理家庭教师,而是抱着靳纪快速地往外面走去。
按着靳纪指的路线在老宅这边穿插地走着,最后来到了老宅背后的树林里。
再穿过一片竹林就是一所小别墅。
顾听看到这地方,也顿了顿,又是这个地方…
老宅的竹林院。
程微微生活过的地方。
靳纪拍了拍发呆的顾听,示意顾听进去。
但这一次顾听却没有听靳纪的,而是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靳纪没有回答顾听,他想挣脱开顾听的怀抱,想自己进去,动作显得十分的惶急以及焦躁不安。
顾听看着满地的树枝,又看了看他的小脚丫,最后叹了叹气,“算了,我带你进去。”
房子是指纹解锁的,小靳纪带着顾听进来后,顾听才把靳纪放下来。
自己打量着里面熟悉的构造,但重逢旧地,顾听心里也提不上任何的留念。
她甚至觉得有些碍眼。
尤其是客厅对面挂着大大的一副结婚照。
那是靳言和她。
任薇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她和靳言拍的。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房子还留着,看着这婚照的时候,顾听也顿时明白了小靳纪为什么在塔络镇那会儿会叫她妈妈了。
顾听自嘲一笑,她以为靳言不会告诉靳纪的生母长什么样或者叫什么呢。
也想不明白靳言为什么还告诉小家伙生母是谁…
一段轻快优美的钢琴声打乱了顾听的思绪。
这曲子…
不是她创的…《愿》吗?
她凭着记忆来到了钢琴房所在的地方,只见到一抹小身影在笨拙地弹奏着钢琴曲。
因为不熟练,年龄也小,所以弹起来的时候断断续续地。
顾听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家伙这么急匆匆地过来就是为了弹奏钢琴?
她疑惑地走向一脸严肃弹奏的靳纪,“怎么了?”
她语气温和,有些心疼地看着满眼焦灼的靳纪。
小靳纪眼眶里氤氲着泪水,整个人看上去心急如焚,顾听皱了皱眉头。
那双无助的眼让顾听心脏一抽。
“你想练这首曲子?”
靳纪急切地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弹…完整的弹出来…”
“但是我不会。”
靳纪一脸忧虑,声音更咽。
接着又求助般地看着顾听,“姐姐,你会吗?”
顾听正想拒绝,但最后还是道了一句:“我试试。”
靳纪这才露出了欣喜之意,他眼神时不时地看到了钢琴房一堵墙上,面色忧愁。
顾听并没有注意靳纪的视线,而是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钢琴上。
最后还是有些不情愿地把修长的手放在了钢琴上,接着灵活地在钢琴上跳动着,伴随着优美动听的音符舞动着。
钢琴声也飘向了墙的另外一边,另一边是…
一处封闭的密室。
潮湿又充满着铁链的腥味,空气中隐约地夹糅着少许血味,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铁还是血…
刺骨的寒意包围了整个密室。
铁链在地面滑动声响,响彻了整个封闭空间的密室。
时不时响起一阵低沉又沉痛的嘶喊。
一脸疲倦又忧郁的男子,双手就这样绑在墙壁上的厚重的铁链上,手腕上已经印出了红痕,隐约间带着一丝血迹。
他那双琥珀色眼睛早已泛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面色显得狰狞和苍白,面露痛苦。
额头上青筋暴露,整个人看起来躁狂,但看上去额蹙心痛,流露出心如刀绞地痛苦之意。
宋一石也不忍地看着墙壁上的男人。
那是他们三爷。
狂躁症一次比一次严重…
偏偏今天,宋一石的手机丢了,连带着里面能安抚三爷的钢琴曲也没有了。
本想用电脑上的备份,却发现…全部数据丢失,连备份也没有了!
而他们三爷也只能这样痛苦地用铁链扣着自己,好让自己别失去所有理智的伤人…
直到余音袅袅的钢琴曲隐隐约约地飘入密室,让原本寂寥的密室添加了一丝生气。
宋一石一顿,“这是…”
《愿》!
靳夫人的《愿》!
而且节奏和旋律速度几乎…就像是…程微微亲自弹奏的一样!
不只是宋一石露出了惊讶的面孔。
失去理智的靳言在听到这钢琴曲,他那原本混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澈起来。
这美妙的钢琴曲犹如黑夜一缕晨曦的光芒,照进了深处黑夜的他。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至脖颈,他语气虚弱,低声喃喃着:
“微微…”
空灵的音符充满了力量和不屈,仿佛在指引他般…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眸子看着对面那堵墙,与钢琴室相隔的墙…
“微微…”
他嘴里继续低喃着那个名字。
“三爷?”宋一石小心翼翼地叫道。
他不确定靳言是不是恢复理智了。
“放我下来,我要去见她。”靳言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