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仁心与恶意
卢晓熙从冯家出来,刚拐上往自家去的那条路,就见赵东霖脚步匆匆正从她家那方向走来。
赵东霖看见卢晓熙,立刻扬声说道:“正要去找你呢。”
卢晓熙脚下加快速度,嘴里也问道:“怎么了东霖哥,找我什么事?”
赵东霖忙回道:“我们家老爷子从县里开会回来了,有些事儿要跟你说说。”
卢晓熙闻言轻叹口气,她猜想应该是和卢老爷子被害的案子有关。虽然赵大鼻子一家最终会该判的判、该罚的罚,赵大鼻子也死在了周翠花手里,总算恶有恶报;可被害的卢老爷子、原身都无法复生。
赵东霖见她面色就知道卢晓熙准是想起了卢老爷子,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到家的时候李玄宇也回来了,看天色还没到散工的时候,估计是赵山水让人找回来的。
赵山水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木墩上抽旱烟,微抬着头明显在想事情。
赵东霖轻唤了两声,他才回神,将旱烟袋在木墩上磕了磕,倒掉里面的烟灰,起身道:“屋里说话。”
李玄宇快走两步,拉开房门将赵山水让了进去,卢晓熙和赵东霖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赵山水看见卢老爷子那张黑白相片,眼睛就湿了,他吸吸鼻子,点了三根线香插在香炉里,这才对卢晓熙道:“我对不起你姥爷啊,竟然稀里糊涂的以为他是失足意外没的!”
卢晓熙忙劝慰他,李玄宇也跟着开口道:“村长爷爷,咱们平河沟历来民风淳朴,就没出过什么害命的事儿。姥爷他治病救人,深受村民爱戴,谁都想不到赵大鼻子那家人会这么丧尽天良。”
赵山水咬牙跟着说道:“是啊,都是一帮丧尽天良的玩意!”
接着赵山水便缓缓讲述了卢老爷子遇害的经过。
平河沟靠山临水,村民们自然会渔猎。可渔猎也有渔猎的规矩,不挖陷阱、不设捕兽夹就是平河沟一带狩猎的规矩。
只要不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平河沟一带的村民都会往山上走走。或是挖野菜、采蘑菇、收集各种野生果子、坚果,或是进山狩猎动物打打牙祭。若是山里有陷阱、捕兽夹,伤到野兽的同时也能伤人。
那天卢老爷子进山采药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个捕兽夹。上面还特意做了伪装,也是卢老爷子心细又走的慢,换成其他人肯定中招。
捕兽夹附近折断的植物枝叶痕迹非常新,卢老爷子知道设置它的人应该没走远。就寻着痕迹找了起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不懂事,在山里随便放捕兽夹。
找到赵来喜的时候,他正在往新挖的陷阱里面放木刺,气的卢老爷子把他臭骂了一顿。
虽然赵来喜口口声声说在捕兽夹和陷阱的周围刻了标记,可那标记小的连他自己都要留心寻找才看的见。若是有村民在这一带挖野菜采野果,或是拿着猎枪追赶野兽,只要碰上那是百分百中招。
他居然还敢往挖出来的土坑里立木刺,怕是大型野兽没弄到,就得出人命。
赵来喜不敢反抗卢老爷子,只能任由卢老爷子跟他一起把陷阱填了。
之后卢老爷子继续在山里采药,赵来喜则蔫头耷脑的往家走。也是卢老爷子倒霉,赵来喜还没走出多远,就巧遇了赵来财和赵根生父子。
赵来财的伤腿明明是赵大鼻子夫妻和他自己的错,他却恨上了卢老爷子。
因为女儿卢紫葳的事,卢老爷子跟赵大鼻子一家没有任何往来,赵来财只能将这股恨强压在心底。如今一听赵来喜挖陷阱,卢老爷子也要多事,就起了杀心。
也是赵来财太过偏激,挖陷阱、设捕兽夹的事对上山的村民很危险,但凡村里人看见,只要不是想跟赵来喜同流合污的,肯定都会生气的说教,让他撤了夹子、填了陷阱。
赵根生终日里被他爸赵来财洗脑,自然对卢老爷子也恨的不行。赵来喜是赵大鼻子和周翠花养出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又能好到哪儿去!
三人立刻就有了个恶毒的计划,打算跟在卢老爷子后面,见机行事将卢老爷子杀了。
这片山林里虽然猛兽不多,但闻着血腥味也能招来些肉食动物。只要短时间没人发现,尸体被吃干净了,谁还能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卢老爷子是采草药,走的也慢,很快就被三人追上了,可同时他们也遇到了一群狼。
那种近百、甚至上千狼群在雪地上奔跑的画面,都是玄幻、奇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现实里东北的狼群一般都是几只或是十几只,冬天最冷的时候为了生存,才可能有几十只狼聚集在一起的情况发生。
而平河沟附近的山上,已经很久没有狼的踪迹了,更别说是这种十来只的狼群。
在许多民间故事里,狼都会主动攻击并吃人。可事实上即便是在山里,狼多数时候也会避开人走,很少会主动攻击人。
可卢老爷子发现,这十几只狼都非常凶恶,明显带着攻击的意图。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些狼极有可能已经吃过人了,这才会将他们视为猎物!
这时候卢老爷子并不知道三人是为杀他而来,见他们仅有一把猎枪,狼群又凶戾嗜血,便警告三人千万别乱跑,一定要跟住他。
说话间卢老爷子一边防备狼群,一边从身上摸出个奇怪的蜡丸,单手去了外面的蜡封,仅是在衣服上蹭了蹭,里面的药物就冒起了一股黄色的呛鼻烟雾。
狼群初时还有攻击他们的意思,那黄烟越来越多,连赵来财三人都有些受不了时,狼群终于在几声不甘的嚎叫中散去。
赵来喜被狼群吓的早没了别的心思,赵来财却是杀心又起,毫不领情刚刚卢老爷子的搭救。
卢老爷子还以为三人是被吓的,才一直跟着他,哪成想行到一处陡峭位置时,赵来财竟会突然冲来撞了卢老爷子。
原本卢老爷子拉住了侧旁小树的树枝,却又被赵根生推了一把。
就这样卢老爷子从那处跌撞坠落,等三人绕路过去查看时已然气绝。
赵来喜吓的半死,被赵来财连蒙带哄,只能乖乖闭紧嘴巴。
三人都以为卢老爷子的尸体会被野兽吃掉,哪成想竟然还是被上山的人发现了。
因为大家伙在附近发现了狼群出没的痕迹,便以为卢老爷子的意外与狼群有关。
即便赵山水知道卢老爷子身上有能驱逐野兽的药丸,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卢老爷子紧张失足也很正常。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赵来财等人还是要为他们的恶性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