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撩闲的熊孩子
卢晓熙车祸落水的前两年，还在堂侄的撺掇下一起去查干湖那边看冬捕。单单是下网前的祭祀活动，就不是此时平河沟冬捕能比的。
可是在卢晓熙看来，平河沟的冬捕更让她喜欢，带着‘纯正’的旧时风俗。四处点燃的火把，下网时村民在北风中热烈的吆喝声都让她觉得无比鲜活。
即便四十多年后查干湖的冬捕遵循了许多老习俗，可那些将冰面充当停车场的诸多车辆、架设的拍摄机器……总让卢晓熙觉得一切都不如这会儿的冬捕看着更原汁原味。
四个村子的大部分青壮都集中在了这片区域，卢晓熙虽然没拉着王跃和李展宇不松手，却也拘着两个小家伙只让他们在自己附近活动，没敢放他们乱跑。
李展宇听话没乱跑，却架不住有顽皮的孩子讨人厌。他正微低着头跟王跃说话，就有个雪团飞来正中额头。
若是下雪时随手握的雪团打在身上还好，捏的不实一砸就散了，打在哪里都不疼。偏偏砸李展宇的雪团有些硬像是故意捏实的，打的李展宇生疼。他抬手揉额头的时候还想着幸好受无妄之灾的是自己，要是王跃非让那雪团子一下砸哭不可。
王跃也被突然砸在李展宇头上的雪团吓了一跳，愣了两秒，小哥俩齐齐看向雪团砸来的方向，就见个不认识的半大小子正对两人摇头摆尾做鬼脸。周围不少人都举着火把，即便那小子捂得严实看不见脸上表情，可肢体动作鲜明，那雪团绝对是故意砸在李展宇额头上的。
当地管这种做法叫‘撩闲’，说的更直白点儿就是没事儿找事讨人厌。
李展宇自然不甘心被欺负，下意识弯身就想团个雪团回砸对方。可他所在的冰面被简单清理过，来回走动的人又多，没有能抓的起来的积雪。偏偏那撩闲的熊孩子见状又扭屁股挑衅，气的李展宇抬脚就追。
只是跑了两步，李展宇又想起嫂子的叮嘱，更不放心被他留在原地的弟弟王跃，便迅速放慢脚步，即便如此也划出去段距离才停下。
那撩闲的熊孩子见李展宇追他，扭身就跑一路在冰上滑着，压根儿就不知道后面的李展宇已经停止追赶。他自觉人站的密集处不好滑动逃跑，便向着一处人少的地方冲。
这会儿天还未亮，人少的地方火把也少，那熊孩子大步滑着只觉畅快，见有两个大人拦阻还故意虚晃了下躲开对方继续往前打着滑跑，却不知道前面就是处凿开的冰窟窿，一脚迈空就踩了进去。
这种冰窟窿不是出网的地方打的都小，特别冬天穿的多，不可能出现整个人都顺着窟窿滑进水里的情况，何况每个冰洞周围都有人盯着，但凡有靠的太近的都会提个醒。
哪成想那熊孩子这么皮，专门往冰洞这边跑，拦都拦不住。
天寒地冻的，即便不会整个人都顺着冰窟窿滑进水里出现危险，可沾湿了一条腿那也冷的人受不了。何况这小子是跑的太欢实，一条腿被卡进冰洞太突然，整个人都结结实实面朝冰面摔的，当时就磕了个满脸血。
那条卡进冰洞的腿也因此掰了下，疼的那半大孩子顶着一脸的血就嚎开了。
现场人多嘈杂，卢晓熙正和几个速成班的学生说话，还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李展宇没去追人，自然也不知道那熊孩子左转右转跑去了哪里。
可临近那熊孩子的村民却纷纷皱眉，第一网的鱼还没上来，就有人在冰面上闹出这么多血，在村民眼里都是不吉利的。特别是出手拦阻那熊孩子的人，真恨不能把对方直接按冰洞里去好好让他清醒、清醒。
只是再如何生气，也不能放任不管。
几个大人骂骂咧咧将那熊孩子从冰窟窿里拎出来，熊孩子踩进冰窟窿里的那条腿还在淌水，却明显使不上力没办法自己站立。
虽说是四个村子一起冬捕，但除了参与冬捕的壮劳力外，其余各村来的人都习惯分片站。平河沟的人习惯占靠东的地方，其余三个村子也各自占着一个方向。
倒不是说东边就都是平河沟的村民，站的那么泾渭分明，只是习惯使然，东边大多数都是平河沟的村民。所以在这边看冰窟窿的，也都是平河沟的人。
赵山水和另外三个村的村长都聚在付应嵘、魏书记两人附近说话，见有人急匆匆跑过来，说平河沟那边有个半大孩子踩冰窟里了，还摔了一脸的血，刚刚和和气气说着话的几个村长面上就都不太好看了。
特别是河岗村的村长，自觉读到了小学毕业，是四个村长里最年轻有‘文化’的。不像另外三个村长，还按照旧历读法把学（xué）习，念成（xiáo）习。
无奈赵山水资历摆在那，付应嵘和魏书记都愿意寻赵山水说话。河岗村的村长几次三番邀请他们去自己那边村子住宿，都被两人婉言谢绝。
这会儿听见平河沟负责的地方居然见了血，河岗村的村长哪能不抓住机会给赵山水‘上眼药’。
当即说道：“不是每个冰窟窿周围都安排人看着了嘛，这咋还能让人踩进去摔个满脸花。第一网鱼还没上来呢，就弄成这样……大家伙心里肯定觉得不吉利啊！”
扫见魏书记不赞同的脸色，河岗村的村长立刻又补充道：“可不是我迷信说三道四，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大家伙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犯膈应。”
赵山水心里也不舒服，其实这几年他年纪大了，冬捕的事情虽然看似还是他牵头，却都是儿孙和村里干部们盯着忙活。
只是大家伙都尽心尽力的，一直也没出过什么纰漏。哪成想今天魏书记和付主任都在，刚下第一网他们平河沟那边就有人受伤，赵山水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赵山水心里虽然憋着气，可听见有人受伤，他还是急声问道：“伤的重不重，晓熙呢，赶紧喊她过去给孩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