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八岁尿床
庆幸的是虽然仍是阴天，却没有再下雨。
尽管如此，处在雨季，李思琪还是备了雨伞雨鞋。
她的脚程偏慢，看到有趣的景物或事物都会停下来欣赏一二，走了一上午才走出繁华的京城。
行至京郊一河边时，有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少妇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洗东西。
妇人身后的背篓里还放着个熟睡的婴儿。
路过时，李思琪发现她的左脸颊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而她似是极力压抑的啜泣着。
心生怜悯，李思琪上前询问：“大嫂，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
林小草见有人靠近，赶忙侧过脸拿袖子擦了擦泪痕。
才答道：“谢谢姑娘关心，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不值一提。”
见她不好意思说，李思琪转头看向旁边的小男孩。
他正在洗床单，双手揉搓后，放在石头上，拿起捣衣杵捶打几下，又用清水涮洗一遍，捞起拧水。
竟是有模有样，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反正是比七八岁时的季思琪洗得好。
李思琪温柔的笑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真能干，这么小就会帮娘亲干活啦！”
小男孩挠挠头，又吸了吸鼻子，腼腆地道：“姐姐好！我叫王拴住，都是我不争气，害得娘没饭吃，还要帮我洗床单。”
看了看林小草，又看了看小男孩，李思琪不解地问：“不是你在帮娘亲洗吗？怎么是……”
“我……我昨晚睡得太沉，又……又尿床了。”小男孩吞吞吐吐的说出后，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思琪看向林小草，她的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林小草带着满面愁容道：“我家拴住啥都好，身体健壮，聪明孝顺。
只这一点可是个大难题，现在都八岁了，每隔一两天还会尿床，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又抹起泪来。
李思琪见状，心中浮起一丝酸楚，忙拍了拍林小草的背，劝慰：“王嫂，你别着急，他这不算难题，能治好的。”
林小草眼里的泪意更甚，摇头叹息道：“孩儿他爹害病去了，丢下我们娘儿仨和一个老母。
我们孤儿寡母四人，生计都成问题，哪还有钱看病。”
唉，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李思琪暗暗感叹一句，看了眼背篓里的婴儿，六七个月的样子。
小家伙在睡梦里小嘴微嘟着做吮吸状，而后竟是咧嘴一笑，流下几滴口水。
呆萌的表情惹得李思琪母爱泛滥，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粉嘟嘟的小脸，道：“小宝才几个月吧？”
林小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嗯，才半岁大。”
如此推算来，孩子的爹爹是这一两年去世的。
于是，李思琪又问：“王嫂，拴住尿床一直没有治过吗？”
“是啊，头几年觉得孩子小，可能长大些就好了，后来慢慢觉得不对劲。
可刚意识到这是病，还没来得去瞧，他爹就病倒了。那时我才刚怀上二丫，他整整在病床上熬了九个月，还是没挺过来。”
林小草说着说着竟是痛哭流涕，语不成句，断断续续道：“终究……没能……没能见到女儿出生。
他爹瞧病花光了我们的所有积蓄，甚至还欠下了许多债……
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心情悲痛，日子难捱，就骂我没用，骂闺女是扫把星。
加上拴住总是尿床，她愈加烦躁……
就拿我们出气，动辄打骂，不许吃饭。我是个大人，倒还能忍，你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能行……”
到最后，林小草终是泣不成声。
人生自古多磨难，可眼前的他们经历的磨难也太多了些吧。
李思琪决定帮他们一把。
这时候，或许老天也意识到不公，霎时间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在空中乍开，将天空劈成了两半。
熟睡的婴儿被雷声惊得打了个激灵，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林小草抖动身体，晃了晃背篓，柔声哄了哄，“二丫乖，不哭，娘亲在呢，咱们回家啊！”
眼见狂风四起，大雨将至，她忙嘱咐拴住把床单放在盆里端回家。
然后回过头邀请李思琪，“大妹子，我看你是过路的，要下雨了，雨天也没法赶路。
我家离得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避避吧。”
仰头瞅了瞅乌云压顶的天空，李思琪应下：“那就麻烦王嫂了。”
林小草摆摆手，“不麻烦的，快走吧！”
李思琪跟着他们很快到了离小河不远的几间瓦房处。，
堂屋、东西屋，接着是灶房、客房相对，东南角有个茅房，没打院墙。
王婆子正站在堂屋门口张望，见他们一行人回来了，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眼神在李思琪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别看，转身去了屋里。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雨越下越大，一转眼已是倾盆大雨。
林小草忙领着李思琪进堂屋。
一进门就向王婆子请示，“婆婆，下雨了，我带这位姑娘来咱家避避雨。”
瞅了眼外面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停下来的大雨，王婆子眯着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思琪，
撇着嘴对林小草道：“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给旁人吃。”
林小草低着头，底气不足地小声道：“那……那把我的那份分给她一半。”
王婆子嗤笑一声，“你那份？林小草，你配吃饭么？今儿的活儿干完了吗？”
“我我……”林小草嗫嚅着没再说下去。
这时，背篓里的婴儿再次啼哭起来。林小草赶紧抱出来哄。
“去去去，干活去，都给我滚，别在我跟前碍眼！”王婆子满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拴住向前跨了一步，挡在林小草面前，不满道：“奶奶，我娘已经两顿没吃饭了，您要饿死她吗？”
王婆子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饿死才好，都死了一了百了！”
“奶奶，您……”拴住还想再辩解，林小草却拉住他，摇了摇头。
他只得咽下要说的话，咬了咬牙，“娘，姐姐，咱们走！”
林小草却顿在那里踟蹰不前。
直到此时，李思琪才知道，林小草的处境远比她说的惨得多。
这婆婆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虐待儿媳孙子的恶婆婆嘛！
气得李思琪恨不得暴打她一顿！
可很明显，现在是这个恶婆婆在管家，她不能冲动连累林小草他们。
心下有了注意，李思琪拉了拉林小草的衣角，装模作样地冲王婆子行了个礼，“婆婆好，给婆婆请安！”
行过礼，她又从荷包里取了一块碎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