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我在用尽全力与你重逢
01
周四晚上工作室接了一单活,周五早上去南青大学拍毕业照。
老板派了陈嘉渔去,陈嘉渔想了一晚上,总结出一个结论。
一旦重逢的故事开始,缘分和巧合也会接踵而至。
下课铃响起,俞潮把粉笔放回粉笔盒,关了ppt,对着下面的同学说:“好了,同学们,下课了。”
俞潮收拾好东西,把手机装进包里,走出教室,外面站着一排排女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问:“有什么事吗?”
“俞老师,我们是大四的毕业生,来蹭过你的课,我们都可喜欢你……你的课了。”
“谢谢。”
“我们想邀请您和我们一起拍毕业照,行吗?”
俞潮有点犹豫。
“老师,拜托了……”几个女生使出撒娇的杀手锏,“俞老师,你就答应吧。大学毕业一生只有一次啊……”
俞潮叹气,最终妥协:“好吧。”
俞潮被一群女生簇拥着到了足球场的草坪中央,他看见了正坐在地上擦拭镜头的陈嘉渔。
即便是清晨,盛夏的阳光也很炽热,烤得人皮肤发疼。陈嘉渔就那么坐在地上,披着长发,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大片的白嫩肌肤裸露在阳光下。有几处都发红了。
他在一群女生中间看了看,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生:“你们谁有遮阳帽?稍微大一点的,或者遮阳伞。”
女生低头在包里翻出一顶黄色渔夫帽递给他:“老师,给你。反正我们拍照用不着。”女生又贴心的借来一把遮阳伞。
俞潮拿着渔夫帽朝陈嘉渔走过去,她检查设备检查得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就在她身后蹲下来,把渔夫帽戴到她头上。
陈嘉渔回过头来,看见他,似乎不是很惊讶。
“哦?慕老师。”
俞潮正经道:“我姓俞。”
陈嘉渔笑了一下,转过头去了。
俞潮对那群女生说:“你们要和我拍照的时候叫我。”然后他撑开伞,举在陈嘉渔头顶。
陈嘉渔拿着相机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撑伞的俞潮,握住他撑伞的那只手往他的胸口一推,把遮在她头顶的伞移动到他的头顶上方。
“俞老师,我要拍照了,你这样会打扰到我。”她指了指渔夫帽,“我有帽子就够了。”
俞潮看着以各种姿势给学生拍照的陈嘉渔,她从容不迫,专业冷静,身上有种成熟女性干练的魅力。
给女生们拍完合照,轮到俞潮和她们拍。
陈嘉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俞潮走到她身边去,突然问她:“你前未婚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开公司的吧。”陈嘉渔调整着镜头,随意回了一句。
“做什么业务的?”
陈嘉渔从镜头里抬起头,看向他:“我不知道。你想找工作吗?”
俞潮笑了笑,摇摇头,走到草坪中间去拍照了。
“你们别站得这么拘束,活泼一点。”陈嘉渔指了指球网,“站到球网下边。”
陈嘉渔透过镜头看见站得规规矩矩的俞潮,他今天穿着宽松的黑白条纹衬衫,黑色西装长裤,眯着眼站在白晃晃的阳光下,皮肤照得很白,显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你们随意一点,不用像拍证件照一样。”陈嘉渔抬起头看向俞潮,“俞潮,你手插在裤兜里,随意一点。”
俞潮和女生们调整着姿势,陈嘉渔咔擦咔擦按着快门,看了看,还不错。
“现在你们去那边的台阶上拍一组。”
陈嘉渔带着他们往对面的台阶上走,俞潮默默走在她身边,不说话。她有点不太习惯沉默寡言的俞潮。
她转头问了他一句:“热不热?”
俞潮眯起微微发红的眼睛对她笑着摇头:“我不热。”
陈嘉渔让女生们都先上到台阶上,俞潮留在最后回过头问她:“我站哪里?”
“你先上去,我会告诉你的。”
俞潮往台阶上走,却不知怎么地,像是看不见前面的台阶一样,绊了一下,一个趔趄。
陈嘉渔看着他:“你中暑了?”
“不是,近视,看不太清楚。”
拍完照片之后,一群女生围过来看拍好的照片。
“俞老师真的好年轻哦。”
几个女生感叹着,陈嘉渔转过头去看俞潮,他站在树底下,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回过头来,微微笑。
陈嘉渔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难过。
收工了,助理雯雯开了工作室的车过来,陈嘉渔刚刚坐上去,就看见俞潮戴着头盔骑着他的电动车从校门口出来了。
他从车窗前骑过去,雯雯也发动了引擎,她们前面挡着几辆车,慢慢地开上路,俞潮已经渐渐远去了。
陈嘉渔低头给老板发微信汇报工作情况,车停了下来,车流汇集在红灯前。
她抬起头,脸贴着车窗看了一眼红灯。还有二十秒。
这时候一辆电动车骑了上来,停在她的窗前,出现俞潮清晰的侧脸。
陈嘉渔弯了弯嘴角,额头抵在车窗上,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的看他。
红灯还有十秒。
俞潮转过脸来,和车窗里的陈嘉渔对视,明知道他从外面看不见自己,她还是往后缩了一下。
他把双手举起来放到嘴边,扒着嘴角和眼角,冲她做鬼脸。
就像十七岁那一年,他因为晚上翻墙进学校帮她找胸针被罚扫花坛,抬起头隔着樱花和树桠冲她做的那个鬼脸。
绿灯亮起。
车缓缓开动,俞潮的身影飞速后退,陈嘉渔回过身去趴在后车窗往外看,后面一排排的汽车,怎么也看不见俞潮了。
她坐回座位,扭头看见车窗上那个红了眼睛的女人。
02
陈嘉渔又梦见了俞潮。
他们站在南青八中操场旁的榕树底下,俞潮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黑色校裤,从树缝之间漏下来的光斑照在他俊朗的脸上。
他冲着她笑,笑得比冰山上融化的雪水还要纯净。
他朝她伸出手,说:“陈嘉渔,我回来了。”
她也朝他伸出手去,握住一片空气。
陈嘉渔睁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铃兰吊灯。
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手指微微伸着,像要用力握住什么东西。
“陈嘉渔。”陈妈妈在外面敲门,“起床了,都几点了还睡……”
陈嘉渔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她刚挤上牙膏刷牙刷得满嘴泡泡时门铃响了,陈妈妈在厨房里喊她:“陈嘉渔,去开门。”
“我刷牙呢。”
陈妈妈说:“我还上厕所呢。你快点。”
陈嘉渔放下牙刷,边往门边走边抱怨:“我爸呢,我爸今天不是在家吗?”
她把门拉开,只探出个脑袋:“找谁?”
梦里才刚刚见过的俞潮此刻站在她跟前。
她愣了一下,俞潮连忙解释说:“我来帮阿姨换灯泡。”
几秒前还说自己在厕所的陈妈妈这个时候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脸慈爱的把俞潮喊了进来:“进来进来。”
“妈,我家灯泡什么时候坏了?”陈嘉渔说,“就算坏了我爸不是能修吗?”
这时候消失一早上的陈爸爸从书房里探出头来:“你爸我年纪大了换不动了,正好小俞家在附近,就让他过来了。”
俞潮对她说:“我真不是故意要来你家,你妈跟我说你今天上班。”
陈嘉渔指了指客厅沙发:“先坐吧,要喝水就自己倒。果盘里有苹果。”
陈妈妈拉着陈爸爸出来:“俞潮你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
陈嘉渔看着在门口换鞋的爸妈:“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哦,我和你妈下楼溜溜,你把早饭做好再叫我们回来,正好今天小俞帮我们换灯泡也顺便在我家吃饭。”
老两口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陈嘉渔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只有两个番茄和一把葱。
她说:“你先把灯泡换了,没菜了,要出去买。”她抹了一下嘴上的泡沫,“我这还刷着牙呢。”
俞潮看着她,陈嘉渔摸了摸脸:“你看我干什么,我脸很脏吗?”
俞潮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背过身去,说:“你的脸很干净,但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换身衣服,毕竟大清早的空气还是挺凉的。”
陈嘉渔低头一看,刚才直接从卧室出来给他开门,身上就穿着吊带睡裙。
陈嘉渔白了他的背影一眼,说:“流氓的本性果然难改。”
俞潮笑了笑。
“陈嘉渔,给我找个你家的高凳子。”
陈嘉渔把凳子递给他,看着他踩上凳子,开始换灯泡。
“小心点。”
“嗯。”
换好了灯泡,俞潮把换下的灯泡递给站在下面的陈嘉渔:“你退后,我要下来了。”
陈嘉渔接了灯泡拿着看了看,没动,她怀疑这灯泡根本就没坏。
俞潮从凳子上跳下来,因为陈嘉渔没退后挡了他落脚的地儿,他踩了她一脚。
陈嘉渔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小腿抵在沙发垫上,摔在沙发里。俞潮本来是要去伸手拉她胳膊的,结果被她这么顺手一扯衣领也跟着她倒了下去。
俞潮用右手肘撑着沙发上的靠垫,要是摔在她身上了她肯定又要抓狂,还要骂他是流氓。
俞潮的脸近在咫尺,只要她再稍稍动一下脸,或者俞潮再往前一点,他们就该亲上去了。
陈嘉渔闻到他衣领间散发出的青柠香。
“你倒是起来。”
俞潮垂眼:“你倒是先松手。”
陈嘉渔撇嘴,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
俞潮起身前又说了一句:“你的衬衣纽扣松了。”
陈嘉渔抓起旁边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
俞潮伸手轻松抓住,然后将抱枕好好放了回去。
“流氓。”
俞潮耸耸肩,你看,他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