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绮梦
那妇人仍不放手,他起上心头,拔出身后的剑厉声道:“放开!”
妇人被他吓得脖子发凉,讪讪地送了手,道青这才得空追上去。
阮今月同听眠刚逛到这边的集市,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她仰起脖子看过去,只见一辆失去控制的马车冲散人群漫无目的地狂奔着。
她轻轻皱眉,面露不满:“谁家的马车受惊了,怎么没人管管?”
听眠已经被吓到了,拉着她连忙避到一边,生怕那马车冲过来撞到她们:“小姐往后退,小心小心!”
阮今月跟着人群往后退,无意间却瞥见不知谁家的孩子还留在路中央,那些大人都只顾自己逃走,没人注意到那只小小的身影。
她神色一变,下一瞬就冲了上去。
听眠将她步履匆匆,直奔着那马车去,当即大惊失色,“小姐!你去做什么,快回来!那边危险!”
那辆马车愈来愈近,她急得直跺脚,心一横,还是跟了上去。
“小姐你等等我!”
阮今月逆着人流往前跑,奈何阻力太大,她奋力往前还是被人群往后带。
眼见那处的人已经都跑完了,只留那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含着手指懵懂无知。
这会儿终于有人发现那儿还有个孩子了,只是没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上去救他,只能在人群里尖叫。
“啊!那儿是谁家的孩子!”
“那儿还有个孩子,谁去救救他啊……”
阮今月一咬牙,撑着身侧两人的肩膀腾空而起,足尖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借力飞到道路两侧的屋檐上。
被她踩过的人愣愣地抬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踩了。
阮今月来不及亲口道歉,跃上屋檐后没了人群的阻挡,她快步朝那处跑去。
听眠还陷在人群里抽不开身,蹦跶着朝她招手,又想到这样做太招摇了,人们只顾着逃跑,原本没人注意到阮今月,她这么一喊,只怕是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于是她便歇了呼喊的心思,紧咬着下唇祈祷阮今月能平安救下那个孩子。
马车越跑越快,阮今月将跑了一半,那马车就已经到了孩子跟前了。
她瞳孔皱缩,尽全力跑向那处,却还是来不及,马车即将从孩子身上碾过。
那孩子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屁股往后一倒,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阮今月急得汗都冒出来了,只差一点点了,马上她就能到那儿了。
危机时刻,车厢里忽然飞出一道黑影,快得让人看不清。还不等阮今月反应过来,只见那人身手矫捷,飞落至孩子跟前,一把捞起地上的孩子。而后又向后一翻,稳稳地退回马车上,抄起掉落一旁的缰绳,双手紧紧一拽,马儿高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再落下时,已经被驯服了。
阮今月步子骤地一停,胸膛因剧烈的奔跑上下浮动。她擦擦鬓边掉落的汗珠,还好救下来了,话说那人的身手不错,功夫应当不低。
想着,她的视线从孩子身上落到那人的脸上,只一眼,她就愣在了那处。
暮色沉沉,灯火明曦,那人站在灯光汇集之地,神情从容,气质矜贵。无数纷繁的光晕犹如春日里的落花纷沓而来,落了他满身,晃了阮今月沉静的心神。
她站在高处,那人站在低处,四周的暖光落在他那张略显冷淡的俊脸上,映入清冷锐利的凤眸中,掀起一阵惊鸿,叫阮今月看出了神。
他一身玄衣,身形高大宽阔,臂膀厚实,长发如墨尽数梳在发顶,鎏金发冠与他雍容华贵的气质甚是相衬。他的肤色很淡,如冬日里的皑皑白雪,在灯火烛光间透着莹莹雪色。那双微挑的凤眸慵懒冷淡,挺拔的鼻梁,薄唇紧抿。
阮今月望着他将小孩交予赶来的父母,夫妻俩正打算磕头道谢,被赶来的道青拦下。
江如洵本就身体不适,这么一闹心神更是疲乏,交由道青料理后便回到了车厢里休息。
那么玄色消失在眼前,阮今月方回过神来,余光瞥见听眠急切的神情,她收敛神色,走到她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眠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她,当即喜笑颜开,攥着她的袖子询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嘴上附和着听眠,阮今月的心思却止不住地往马车那处飘,隐约听见那侍卫说什么“王府”“殿下”,她疑惑之间扭头看去,见道青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上边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大字。
阮今月心里一惊,原来那人竟是传闻中冷酷无情手段狠戾的摄政王江如洵。
昨日她还跟阮明月说起过他,如今人就在她面前,还当着她的面救下了即将遇难的孩子,阮今月忽然觉得,他可能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冷酷无情。
而且,大魏的摄政王,好像还是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
阮今月虽然还未接触过情爱一事,更未对什么男子动过心,但是在幻想自己日后嫁与的夫君时,她自然也是希望他能是个帅气的男子,最起码不能太过丑陋,要看起来赏心悦目。
尤其是看了齐灵给她的那些话本之后,那话本之中对主角的描述,都是俊秀风流,潇洒帅气的,有时候看着看着,她都不免代入自己,最后羞得满脸通红,槿年看了都打趣她是不是有心仪的公子了。
以貌取人固然肤浅,可是那日之后,江如洵的身姿连续几日都跑入了她的梦境中。
梦里的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衫,面露羞涩含情脉脉地打量眼前的江如洵,心里百转千回,含了万般心思想说与他听。他们身处一片春景盎然梨花繁盛的梦境中,江如洵背对着她,她走上前小声地喊了他一声,他身形一顿,缓缓回头,手里还捏着一支开得正好的梨花。
她走到他跟前,只见他对自己露出笑意,仿若春风拂面,揉皱了她心间的一湖春水,潋滟一片。
他将手里的梨花别到她的鬓间,凤眸中情意绵绵,柔情似水,她只觉得自己即将溺死在他的眼中。
江如洵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她一脸雀跃,等着他后面的话,可梦总是会停在这处,她一睁眼,落入熟悉的帷帐之间。
在第五次梦见江如洵后,阮今月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叫,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