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铁树开了花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
时值万物复苏,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园内花团锦簇,十分热烈。
女子枕花而眠,和风拂过,带起彩瓣纷飞,落在她素色衣裙之上时,更添了几分妩媚与动人,宛若花中灵动的仙子。
不远处的凉亭之内,八宝盖顶香炉袅袅升烟,火炉上的水已经沸开,“噗嗤”“噗嗤”,通过铜壶长嘴溢出,“呲呲”声不绝于耳,已是将炭火扑灭了大半,而一旁的男子却像是未曾听到此间响动一般,只专注于笔墨色彩,时而抬头细细端详花中女子,眼角眉梢始终透出温柔之色,下笔流畅而有神。
待得他心满意足的收了笔之后,连忙大步踏出凉亭,直冲那女子奔去,一反方才作画之时的气定神闲,倒是多了几分急不可耐。
只瞧他弯腰搀起女子,很是愧疚的说道:“辛劳夫人了,快快起来,为夫替你斟茶解暑!”
日头虽算不得烈,但晒得时间久了,女子也已是薄汗敷面,面颊红润,却也并未抱怨半句,依着他的势起身,还温言问道:“夫君可画好了?”
男子抬手替她捡去那落于发间的花瓣,宠溺一笑,答道:“且待夫人品评。”
说罢,二人已携手进了凉亭,女子欣赏画作,男子则净手煮茶。
如此琴瑟和鸣的场景,当真羡煞那隐于园中的三人。
司命率先开口介绍道:“此人为辽国九王爷,那是他的王妃戚氏。命薄上书,今日此二人均会死于非命。”
司命的寥寥数语,子熙听后觉着惋惜。
“情深而未能白首,可谓此生一大憾事也!”
仅从作画这一场景便可看出九王爷与王妃皆是风雅妙人,却也难逃命运的主宰。
司命则是偷眼打量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玉洛帝君,试探着问道:“帝君您看,是否要选其作为您在人间的身份?”
不只是司命,子熙亦偏了头去看他,眼里隐隐有光芒闪烁,像是期待。可一想到方才王爷王妃恩爱两不疑的模样,两颊却又禁不住的泛起了红晕。
玉洛将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看进了眼底,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好看的弧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调查亡灵一事要紧,身份并不重要。”
听闻此话,司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可是他耗费了三天三夜,特意翻了大半本运簿,百里挑一选中的身份,既尊贵体面,又逍遥自在,最重要的是,男女主鸾凤和鸣,举案齐眉!
非是他随意的揣测帝君心意,实在是帝君待这位子熙仙子非同一般呀!
很久以前,肖想入主昆仑神宫的女仙可谓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帝君愣是一个也没瞧上,非但如此,便是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也曾有那过度自信的,仗着自己貌美,亲将自己送上了昆仑神宫,然,帝君连面都未露,只派了蒲夷神官出来。听说蒲夷神官只说了一句话,便让那仙子羞愧不已,从昆仑山巅跳了崖。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肖想这位冷情冷心的上古遗神,而他亦是孤身一人,一直未曾迎娶帝后。
直到今年,自东海龙王纳妾礼宴上传出的消息如暴风席卷一般,在天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不久之后,便有在昆仑神宫当差的仙子证实,引起这场风暴的女主角正是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中的玉清天元始天尊座下十三弟子——子熙仙子!
子熙此人,传闻她自小体弱不堪,虽然贵为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废柴,身为仙子却不能聚灵修炼,修为低到甚至可与凡人混为一谈。
但抛开修为不谈,这相貌嘛~确实是翻遍六界也难得一见的绝美惊艳!
也许,帝君喜欢的就是这种能貌美且柔弱,能激起保护欲的女子呢?
司命嘿嘿一笑,暂时收敛起这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
“既无异议,那便劳烦帝君与仙子稍候片刻,待他夫妻二人阳寿一尽,您二位便可趁机附身其上了。”
说罢,又捡了重要的将九王爷的生平说了个大概,这才行礼告退。
运簿并非生死簿,对死亡的时辰及因果记录得并不详实,是以,为了不错过附身的最佳时机,二人便也只能时刻跟在王爷王妃身后,也算是学习了夫妻俩的相处之道。
恰逢人间的上元佳节,天色稍暗之时,王府内便已张罗着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晚膳过后,王爷与王妃便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衣饰,携手出了府门,子熙与玉洛亦跟了上去。
相比王府,街面上才叫一个热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摆摊的小贩却是比白日里更多了些,卖花灯的,猜灯谜的,捏糖人的,唱皮影戏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子熙好似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看什么都觉着新奇,玉洛瞧她掩藏不住的兴奋,索性拉着她现了身。
突然间感受到了人群接踵而至的压力,子熙大惊,忙抬手捂住了脸,问:“我们这样没问题吗?”
“无碍。”
同样的错,玉洛不会再犯,这一次,他已提前施了法术,没人会再盯着他们看。
他拉下她捂脸的手,瞧她眼底尚有几分犹疑,便又指着路旁一家贩卖面具的小摊,问道:“喜欢哪一个?”
子熙果真被他此举转移了注意力,烦恼什么的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各式各样的面具挂在摊前,她却一眼看中了一个长着毛茸茸长耳朵的花兔子,指着道:“那个那个!”
“哟!姑娘好眼光!”摊主见来了生意,忙取下面具递了过来,并朗声赞道:“这兔子长相乖巧可爱,与姑娘可搭得很呐!”
玉洛付了钱,接过面具,认真的替她戴好,末了,还不忘撩了撩那长长的兔子耳朵。
可当他正欲拉她继续前行时,子熙却是驻足拿起了摊上的另一只面具,仰头看了过来,一脸狡黠,道:“你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