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婚(二)
春喜听着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小声往花轿里喊道:“小姐,咱们快到陆府了。”
到了?
李知愚缓缓睁开眼,耳边不停传来人群的高呼声。
她理了理衣服,问春喜:“看到新郎了吗?”
春喜抬头看去,一眼看到站在陆府门口的新郎官,高兴地说:“小姐,姑爷在门外等着呢。”
李知愚挑了下眉毛,她原以为陆尧会给一个下马威,让她自己独自进门,好成为青洲城的笑柄。
没想到,他竟然出现了。
摇晃一路的花轿在陆府门前停下。
李知愚立即察觉有一道凌厉的眸光渐渐靠近。
她蓦地一笑,重新盖上红盖头。
片刻,媒婆掀开门帘,高兴的语调响了起来:“小姐,新郎官到了,您该下花轿了。”
“好。”
李知愚被媒婆牵着手迎下花轿,媒婆叽里呱啦说一堆祝福的话,才将她的手递到另一个人手上。
那人的手掌宽大炽热,手心似乎还有些茧子,是个男人的手。
她知道,那是陆尧的。
站在陆府门前两边的百姓,你争我抢地探出头,迫不及待想看见这位新娘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一妇人盯着年轻貌美的新嫁娘和高大俊逸的新郎,嘴里酸道:“若不是陆公子醉酒冒犯了此女子,以李家的家境,这辈子也摸不着陆家的门槛啊。”
身旁的妇人也跟着搭话:“可不是嘛,人家就是走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可不一定。万一是这李小姐主动献身呢?”
“这话可不经说,你可有真凭实据?”
“这要什么真凭实据?”妇人往旁边吐掉瓜果壳,露出一脸尖酸刻薄样儿:“这可是青洲城陆家,多少姑娘想嫁嫁不了。这年头,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多了去了,再加上长得年轻漂亮,主动送上门的人,哪个男人不稀罕。这点雕虫小技,左不过狐狸精的伎俩罢了。”
“嘘,说这么大声做甚,小心被听见,落人口舌。”
两个女人视线从新娘身上收回,彼此交了个酸溜溜眼神。
李知愚听着那些嚼舌根的声音,内心无半点波澜,平静跟上陆尧的节奏,缓缓走上石阶。
男人孤冷的嗓音响起:“终于得偿所愿了。”
李知愚嘴角微微扬起,道:“公子,你这是何意?”
男人讥讽:“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方才那些人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那些骂人的实话?
李知愚稳稳走上石阶:“公子如果这样想好受点,那知愚无话可说。”
然她的话音还未结束,猝不及防被他揽腰抱起。
看热闹的百姓开始起哄。
李知愚看着地上的烧红的炭盆,一股热气涌上来。
“李知愚,倘若我现在松手,你说会如何?”陆尧轻描淡写说着,杀人于无形。
李知愚伸手搂住他脖子,她的冷手触碰到陆尧脖子一刹那,能明显感觉到他怔了一下。
“陆公子,嫁给你,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只当家里多双筷子,多个吃饭的人便可。我绝不影响公子任何。何况,你我婚事涉及两家颜面,即便不为我着想,也请为家中长辈考虑。老人家年纪大,受不了刺激。”
男人漠然视之,“李知愚,你步步算计,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多谢公子提醒,知愚会小心的。”
陆尧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大红色,即将成为他的新娘子的女人,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厌恶一个不知廉耻、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冰冷孤傲:“李知愚,既然你想玩,本公子自当奉陪。”
说完,男人麻木地跨过火盆,之后也似完成任务那版,进行完所有成婚流程。
一切结束后,李知愚径直被送到婚房里头干坐着,从热闹喧哗到寂静无声,从黄昏到半夜,待婚房里伺候的下人都离去,仅剩春喜时,婚房里还是不见陆尧踪影。
春喜着急起来:“小姐,姑爷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李知愚掀开红盖头,春喜大惊失色,快速捡起红盖头:
“小姐,你怎么自己掀开红盖头了啊?这多不吉利啊,小姐,你快盖上。”
“不吉利?你们怎么这么迷信?”李知愚抛下句话,起身打量起屋子。
她原本还想观赏一下,青洲城第一大户家里长得什么样,只是当看见到处贴满了红色的玩意儿,看着看着便没了兴趣。
春喜望着小姐有些失落的神情,替小姐委屈:“小姐,我出去找姑爷。”
李知愚面不改色:“不用找了,他今晚不会回来的。”
“可是今夜是新婚之夜,这……”春喜瞧着小姐疲惫的模样,“不行,我出去找找,我一定把姑爷找回来。”
李知愚走到窗边,听到外头有不少男男女女欢笑声,笑了笑:“喏,他兴许正在临幸他的贴身丫鬟或者小妾什么的,你过去扫他的兴,他万一生气,你不是白白去送死么?”
春喜听到了女人的嬉笑声,气得发抖:“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今日是小姐嫁进陆府的第一天,姑爷非但不来陪小姐,还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过夜!姑爷怎能如此羞辱小姐!”
羞辱?
这些男人三妻四妾多了去了,即便今晚睡在这里,以后一样会躺在其他女人床上。
这难道就干净了?
李知愚懒懒地坐下来,满不在乎:“春喜,女人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别以为嫁了个男人,就万事大吉了。有些父母尚且如此,何况男人。”
李知愚自嘲一笑,看着不服气的春喜,怕她憋出病来:“你有空在这里生气,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变强大。”
春喜视线跟着小姐,小姐似乎对姑爷的事毫不在意。
“小姐意思是,不在乎姑爷就能变地更强大了?”
“错!”李知愚摇摇头,拿起一块点心垫了下肚子:“你需要两样东西,知道是什么吗?”
两样?
春喜看着丝毫不在意的小姐,自己着急也无济于事。她走到小姐跟前伺候:“小姐,那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