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指证
惜时提着食盒走进凤思娆的寝殿，她特意环顾了四周，并未发现琉璃，想来凤思娆已经让琉璃离开了。
惜时仍旧想不明白，如果琉璃已经投靠了凤思娆，为何又想置她于死地？
这么做，对她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凤思娆躺在金丝梨木的贵妃椅上，椅子上铺了厚实奢华的白色狐裘。
凤思娆瞧见惜时进来，她嘴角扬起微笑，纤手一抬，未等惜时开口，便道：“惜时大夫免礼！”
凤思娆又朝翠心使了眼色，翠心赶忙将惜时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又按凤思娆的意思，搬来个凳子放在了惜时旁边。
惜时落了座，按照惯例又替凤思娆把了脉，“娘娘看着气色不错！想来已经把那胆大妄为的人抓住了！”
凤思娆神色微凛，双眸中露出一丝傲娇之色。
“那是自然！本宫想查之人，即便是死了，本宫便是绝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凤思娆冷哼一声，又转而对惜时安抚道：“昨夜那字条是初蕊这个贱蹄子干的！让惜时大夫受惊了！本宫治宫不严才会生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人！”
“初蕊？”惜时拧紧着眉头，一脸疑惑，“民女不曾记得有和这个叫初蕊的宫女有过接触，她为何要这么做呢？还有全宫验字迹的时候，民女记得会识字的人尚且不超过十人，其中好像并没有这个叫初蕊的！”
凤思娆鄙夷一笑，杏眸中藏着一丝杀气，“初蕊就是个干粗活的宫女，她哪有那般本事！她的身后自然有别人谋划！”
惜时狐疑地看着凤思娆，既然知道初蕊不是主谋，为何不将主谋找出来？
凤思娆看出惜时的疑惑，在这件事情上，凤思娆也没打算瞒着惜时，毕竟这种事情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只有全心拉拢住惜时，任凭旁人怎么折腾，终究是徒劳而已。
凤思娆轻轻招了招手，让惜时凑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就是冯心玥那贱人指使的！她瞧本宫日渐恢复，怕影响她的地位！便买通初蕊，让她将字条留在你的房中！哼！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你，让你知难而退！”
惜时眼底深沉，她不知凤思娆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倘若真是冯心玥指使，她大可以让买通之人直接结果了自己的性命，留字条威胁岂不是会给旁人抓住把柄？
“真的是娴妃娘娘指使的吗？可有什么证据？”
“除了那张字条，本宫当然有其他证据！这送上门来除掉冯心玥的好机会，本宫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可惜？”
凤思娆嘴角浮着得意的讥诮，根本没将惜时的暗示听进去，想到冯心玥很快就要失宠，她的心便无比的舒爽。
凤思娆对惜时又说了些安抚的话，想让她赶紧将她身上的异味除掉，只要彻底恢复了，这医女的死活她才不管！
凤思娆打了哈欠，说是乏了，让翠心送惜时出去。
凤思娆不愿再说下去，惜时也不好多问，她跟在翠心身后，缓缓离开寝殿。
惜时看着翠心的背影，心中充满疑问，既然凤思娆不愿意说，她或许可以从翠心这里问出点什么。
“翠心姐姐！这初蕊真的是受娴妃娘娘指使的吗？”惜时跟上翠心的步子，佯装好奇地轻声问了一句。
翠心停下脚步，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又警告般地对着惜时道：“娘娘说是，自然就是了！更何况......”
翠心忽然打住了后面的话，不愿再说下去。
惜时见状，立马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色玉镯，戴在了翠心手腕上。
“你这是干什么？”翠心很是意外，她佯装着想要将镯子褪下，可两只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玉镯。
惜时捂住了翠心的手，轻笑着道：“这镯子是娘娘日子赏赐的！可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整日要收拾药材，怎么能戴着这么精细的镯子！姐姐若是不嫌弃，便戴着吧！”
惜时瞧着翠心小心翼翼抚摸着白玉细腻的质地，她两眼放光，一看便知她对这白玉镯子喜欢得紧。
惜时心底冷笑，凤思娆当时将这镯子赏给她的时候，她便看出翠心眼神不对。
她这几日故意将这镯子戴着，就是想让翠心嫉妒，让她求之不得。
只有这样，这镯子才能彻底发挥它的价值，笼络住人心。
“姐姐戴了这镯子越发好看了！”
惜时赞美一句，让翠心有些飘飘然起来，她忽然又听到惜时一声叹息，态度立马转变还主动柔声安抚道：“昨夜一事，想来你受了不少惊吓！我们这些人也始料未及！不过你放心，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哦？姐姐为何如此肯定？”
翠心紧了紧眉头，纠结再三还是小声地对惜时道：“你可知是如何抓住初蕊这丫头的？”
惜时摇了摇头。
“自然是有人将她告出来的！娴妃那头早就想要对付娘娘了，他们便找上了初蕊！初蕊那丫头房里多了好几件首饰，娘娘一看便知那是来自娴妃那里！东窗事发后，初蕊自己也承认了，她收了娴妃的东西，干了这龌龊的事。本想着你年纪小，受不住这惊吓，没想到你直接去娘娘那说了出来！”
“那是何人告诉了娘娘这些呢？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初蕊的？万一……那人消息是错的，岂不是害了一条性命！”
翠心眼底划过一道鄙夷，“娘娘自然有她的法子！这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明白，娘娘能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身边肯定有不少眼线！明里的，暗里的......多了去了！这次的事，娴妃被娘娘抓住了把柄，一旦到了皇上那，怕是再难翻身了！这娴妃一除去，我看这宫中还谁有这胆子动昭和宫的人！”
惜时眯了眯眼眸，她大概把这前后理顺了，她也知道琉璃是如何金蝉脱壳，撇清了嫌疑，而琉璃和凤思娆的关系，她心里也明了了几分。
正如翠心所说，凤思娆明里的，暗里的眼线很多，而琉璃就是凤思娆暗地里的眼线，所以凤思娆才会将琉璃藏得这么深，就是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她。
那个字条的确是琉璃写的，她的字迹特殊，即便是核验她的自己，她也有办法蒙混过去。
至于那个初蕊，她是否和娴妃勾结，尚未可知，可恰好被琉璃拿捏住了这一点。
凤思娆做梦都想弄死冯心玥，只要听到这事和冯心玥有关，所有事情即便再不符合逻辑，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能对付冯心玥就够了。
琉璃完美地避开了自己的嫌疑，还送了凤思娆一个大礼，她这个暗线做得尽忠职守，如何能让凤思娆怀疑上她。
只可惜，那个叫初蕊的宫女再无辩解的机会，白白做了琉璃的替罪羊。
翠心和惜时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朝翠心奔来，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声线颤抖地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说！”翠心怒吼了一声，她挺直了腰板，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
“初蕊......死了......”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原本还淡然的翠心只觉脑袋嗡得一声，若不是惜时在旁边扶了一把，她此时已经瘫倒在地。
相反，惜时倒是淡定得很，她早有预料，却还是好奇地问道：“这人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她......她......她......咬了舌头......”小宫女哆嗦地回复道。
翠心暗知大事不好，凤思娆可是叮嘱过要好生看管初蕊的，这人现在死了，即便到了皇上那里，也是死无对证！
“你和我一起赶紧去回禀娘娘！”翠心推开惜时，一把拽上那个小宫女，焦急地往凤思娆寝殿赶。
惜时站在原地，她可不想看凤思娆气急败坏的模样，但她倒是对初蕊的死产生了几分好奇。
面对琉璃的指认，初蕊供认不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凤思娆正打算向段翊瑾汇报此事，而好巧不巧地这时候如死在了柴房，还是咬舌自尽！
所有一切，在惜时看来要么就是初蕊和琉璃串通顶罪，要么就是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琉璃手上，无论哪样，只要琉璃洗脱嫌疑，她必死无疑！
只不过凭凤思娆的性子，即便是这证人死了，也不会让她善罢甘休！
初蕊受娴妃指示威胁惜时，谋害昭贵妃的事不胫而走，各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芳和宫内，冯心玥气急败坏地摔了不少东西。
福兮瞧着满地狼藉，她赶紧跑过去从冯心玥的手中护下一枚青花瓷瓶。
“娘娘！这是皇上赏的，您怎么能摔了呢！”
“赏得又能怎么样！凤思娆这个贱人，竟然如此污蔑本宫！皇上看着凤思娆兄长的面上，定会不分清红皂白处置本宫！这些东西，难道还留着给那贱人吗？”
冯心玥从福兮手中一把抢过瓷瓶，砰得一声摔在地上，瓷瓶摔得四分五裂。
冯心玥瞧着碎片，忽然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福兮怕旁人瞧见，她赶忙遣散了宫女，将门关了起来。
“娘娘！这皇上还未来传话，您怎么自己自暴自弃起来了！”
福兮劝慰着，她将冯心玥轻轻扶起，替她拍了拍罗裙上的尘土，又将她扶在椅子旁，坐了下来。
冯心玥忽然想到什么，她猛然抓住福兮的手，道：“福兮，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昭和宫死掉的宫女，究竟和我们有没有关系？”
福兮紧了紧眉头，她露出一丝为难，冯心玥这种状态之下，她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在冯心玥再三逼问之下，福兮最终还是松了口，那个死掉的宫女，的确是她在昭和宫的对接人。
冯心玥一听，立马面如死灰。
“娘娘！您先不要着急，那宫女既然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就算昭贵妃告到皇上那里，也是空口无凭！再者……我们刚好利用这次机会……”
福兮贴近冯心玥耳畔说了一些话，只见冯心玥眉头舒展，原还饱含泪水的眸子立马亮了起来。
“如此一来……凤思娆和那个医女一个都活不了！”冯心玥双眸闪着凶狠的精光，嘴角得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