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中毒
经颐和殿一事，凤思娆对惜时百般施压，哪怕有风险，她也要让惜时将她身上的异味去除。
她难以忘怀段翊瑾瞧她那鄙夷嫌弃的眼神，倘若再这么下去，没有段翊瑾的宠爱，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恰好惜时也早已有此想法，凤思娆身体的毒性她虽有办法压制，但她腹中的死胎终究是不定时的炸弹。
她之前没有着急将死胎从凤思娆腹中取出，一来是凤思娆身体虚弱，强行滑胎，她身体受不住，容易有性命之忧。二来，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来解释她的死胎。
一旦她曾怀孕的事情公开，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容易打草惊蛇。
而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反正几方都如此迫不及待想医好凤思娆，她可以随便诌个理由，将她死胎的事瞒过去。
惜时精心给凤思娆调制了落胎药，她减少红花等活血化淤药材的用量，延长她服用的天数，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怀疑。
惜时算准日子，七日之内，凤思娆死胎必落。
这一夜，翠心将汤药送给凤思娆服下，惜时刚要踏入寝殿替她把脉。
只听寝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翠心满身是血的从寝殿跑出，刚好与惜时撞了个满怀。
翠心惊慌失措，她抓住惜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惜时……快……快去看看娘娘！娘娘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她还流了好多血！”
惜时一惊，算算日子，今日才第三日，想不到这么快便落了胎？还好她都是有准备的，甚至做了血崩的急救准备。
可是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种症状一听便知，凤思娆怕是又中毒了！
惜时脸色阴沉，她大步走进寝殿，瞧着凤思娆已经昏厥在榻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凤思娆浑身带血，脸上还留着呕吐的污秽，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带着血腥的酸臭味。
惜时伸手探了探凤思娆的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
惜时用银针护住凤思娆的心脉，又开始检查她身体。
凤思娆身下已经殷红一片，被褥上还着不少黑色的团块。
惜时眉头拧紧，她调制的落胎药，药性很是温和，就算凤思娆身体再虚弱，也不至于会血崩成这种程度。
惜时瞧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汤碗，她拿起闻了闻，这个气味和前两日微微有所不同，她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入口中，只觉汤药苦涩异常，难以入口。
落子汤的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汤药是苦，但从未像这般难以入口！更何况，她调和了药性，气味和味道都比正常落子汤淡了许多。
惜时眼底深沉，汤药被人动了手脚，而结合凤思娆的症状，她初步判断她可能中夹竹桃的毒。
毕竟夹竹桃四季开花，各宫可见，要想用这个下毒，简直唾手可得。
夹竹桃毒性强烈，花枝叶茎都有剧毒，误食之后令人神志不清，呕吐不止，更有活血化淤的作用，所以有孕的人是万万碰不得夹竹桃的。
惜时也顾不上别的，她在凤思娆腹部施了好几针，想要刺激止血。
她喊了翠心好几声，却不见有人回应，她急忙跑到寝殿门口，见翠心丢了魂一般瘫坐在地，神情呆滞。
她晃了晃翠心，见她仍旧没反应，惜时心一横，啪得一声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强烈的疼痛感唤醒了翠心的神智，她捂着肿胀的脸颊，目光愤恨地瞪着惜时。
她刚想开口大骂，只见惜时擒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道：“昭贵妃中毒了！有人在我的汤药里动了手脚！你现在赶紧去煮一碗甘草绿豆汤来，越多越好，越浓越好！想办法灌进昭贵妃的嘴里，让她喝下去！”
翠心脑袋嗡了一声，她刚要转身，瞧见惜时一副要离开逃跑的样子，她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道：“娘娘如今这般模样，生死未卜！你不在殿内医治，你想去哪里？你这是要畏罪潜逃吗？”
惜时用力甩开翠心的手，大骂道：“我若想逃，还需等到今日？昭贵妃被人下了毒，整个昭和宫的人都有嫌疑，这事迟早传到皇上那里！当日颐和殿之事，你也在场，你以为皇上会听我们的辩解，查清凶手吗？”
翠心浑身战栗，她怔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她觉得惜时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昭贵妃出了事，皇上肯定会让整个昭和宫陪葬。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惜时是想明哲保身，先逃为上。
“如果你不是要逃，那你是要去哪里？”翠心焦急地吼道。
“趁现在这事还没有传到皇上那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如今能牵制皇上的人只有太皇太后了！我去太皇太后那里请罪，太皇太后不会允许凤家人被害得不明不白！”
翠心恍然大悟，她绝望的心底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对对对！太皇太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娘娘被害的！”
“我已经替昭贵妃止了血，又用银针替她护住心脉，你赶紧去准备甘草绿豆汤！若是迟一分，昭贵妃便多增一分危险！”
惜时叮嘱完翠心，正要离开，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又对翠心道：“整个昭和宫不要让任何人出去！尤其负责煎药的宫女，先将她们看管起来！还有今日的药渣，一定要保管好！”
翠心点头如捣蒜，她浑身紧绷，深知此事严重性，她如今只能完全信了惜时，惜时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惜时出了昭和宫，匆匆地往永和宫的方向奔去。
冰冷的黑夜如同野兽般正吞噬着自己，深宫寂静异常，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她知道段翊瑾要对她下手，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凤思娆今夜出事，她推测段翊瑾很快便会将昭和宫封锁，到时候就地处决昭和宫上下，对外宣称是自己医死了凤思娆，他就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即使太皇太后有所怀疑，但也没了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为今之计，她只能去找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她是了解很，那日颐和殿上，她如此维护自己，定是看中了自己身上有她想利用的价值。
为了对付段翊瑾，她必须先和太皇太后联手！
惜时气喘吁吁地来到永和宫外，她敲打着宫门，声音如同惊雷。
桂嬷嬷匆匆走进太皇太后寝殿，在榻前驻足，“太皇太后！昭和宫出事了！”
太皇太后惊坐起来，她拉开幔帐，直直地看着桂嬷嬷，示意她说下去。
“那个医女来禀告，昭贵妃出事了！如今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太皇太后眯了眯冷眸，似乎听到昭和宫出事并没有扰乱她的心神，她的声线冷静得出奇。
“既然昭贵妃出了事，她一个医女不在殿内伺候，跑到哀家这里做什么？”
桂嬷嬷眉头紧了紧，她似乎也察觉哪里不对，但她已经将人带了进来，便寻了个借口道：“或许这医女年纪小，没见过这般场景！她医治的对象又是昭贵妃……所以一时惊慌失措，又怕小命不保，才会找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她摇了摇头，“她虽年纪小，可她是个医女！若真是惊慌失措，应该早就早早逃出宫去，怎么会到哀家这里来！”
“她能到哀家这里，说明她心思缜密，冷静出奇才是！”
太皇太后坐了起来，将她的银丝捋到耳后，一双锐利有神的眸子看着桂嬷嬷道：“让那医女进来吧！哀家倒要听听看她这一趟来的目的是什么！”
桂嬷嬷应诺，转身便走了出去。
桂嬷嬷将惜时领进门，惜时朝太皇太后行了大礼，便跪在了地上。
“请太皇太后恕罪，救民女一命！”惜时双手交叠至额头，又是一拜。
太皇太后对桂嬷嬷对视一眼，狐疑地问道：“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你犯了何罪要让哀家饶恕？又让哀家如何救你？”
“太皇太后仁慈……民女不敢忘了颐和殿中，太皇太后对民女的维护之恩和嘱咐！民女一直在尽心医治昭贵妃，希望她早日康复！然而就在今夜，昭贵妃喝了汤药之后便呕吐不止，下身崩血，如今昭贵妃性命垂危！！”
“什么？”
太皇太后两眼一黑，险些就要晕过去，桂嬷嬷赶紧扶住太皇太后，才没有让她倒下。
“这究竟怎么回事！昭贵妃之前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有性命之忧了？”太皇太后狠狠地瞪着惜时，反问道：“你来哀家这里，告诉哀家这些是何目的！若不是你那汤药有问题，怎会害得昭贵妃有性命之忧！你让哀家如何饶恕你！”
“太皇太后息怒！若是民女的汤药真有问题，民女便是死了也死不足惜！可是民女的汤药绝对没有问题，而是有人在汤药中下了毒，想要陷害民女，更是想害死昭贵妃！”惜时抬头坚毅地与太皇太后四目相对，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太皇太后心中一凛，“下毒？昭贵妃中的是什么毒？”
“民女根据昭贵妃的症状猜测最可能的，便是中了夹竹桃的毒！但是民女没有看到药渣，所以……并不能确认……”惜时顿了顿，瞧见太皇太后神色凝重，便又补充道：“民女来时，已经让翠心去煮了甘草绿豆汤，此汤药可解夹竹桃之毒！”
太皇太后瞥了惜时一眼，又语气不善地道：“你既然知道昭贵妃被人下毒，你就应该去禀告皇上！让他彻查此事而不是跑来哀家这里请罪！”
惜时又一叩拜，声线颤抖而决绝。
“太皇太后！民女若是去了找皇上，怕是民女就没有命了！皇上只会将民女当成下毒之人处死！所以民女才会来求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眯了眯冷眸，“皇上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昭贵妃被人下毒，定会仔细调查绝对不会冤枉你！”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只见高顺奉了段翊瑾的口谕来到了太皇太后寝殿中。
“太皇太后……皇上有旨，医女顾惜时谋害昭贵妃，其罪当诛！听闻她逃到了永和宫，皇上命奴才来将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