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争辩
二日后，段翊瑾在书房作画，高顺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他识趣地站在一侧，不敢去打扰段翊瑾。
段翊瑾挥洒自如，看着心情极好，他未抬头却开口问道：“这几日顾惜时在干什么？”
高顺抵着头，恭敬地道：“回皇上，这几日顾惜时除了替昭贵妃医治之外，又去两次永和宫，其余倒是去太医院的时候比较多！”
高顺秉着呼吸，未听见段翊瑾声响，他细想了片刻，又接着道：“顾惜时似乎和伶月公主走得比较近，听说顾惜时还替伶月公主的侍女治好了痈疽之症！另外......还有凤大将军......”
听到凤蔺羽的名号，段翊瑾手中的笔一僵，停在半空，他锐利的眸子看向高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高顺紧了紧眉头，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另外曾是凤大将军麾下的副将凤岐，现在是禁军统领，曾在宫门口和顾惜时见过几次面！”
“凤岐？”段翊瑾眯了眯冷眸，心中暗自猜忌顾惜时是否暗中和凤蔺羽勾结？若是让他发现顾惜时背叛他，那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段翊瑾按捺住心中躁动的怒火，狐疑问道：“他们为何见面？你又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高顺一愣，摇头道：“奴才只是听守门的侍卫说瞧见他们二人见面，但具体说了什么，奴才便不知晓了！”
“但......”高顺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传闻说凤岐属意顾惜时已久，而凤大将军有意想撮合二人！”
高顺一口说完，心如擂鼓。
他原本不想将二人见面之事告诉段翊瑾，可是若是自己不说，也会有其他人告诉段翊瑾。
与其别人添油加醋，不如通过自己之口说出来。
毕竟凤岐曾是自己的好兄弟，以后容喜还要他来照应，若是能帮他得偿所愿，也不辜负他们之间的情谊。
而顾惜时本来就是一个医女，若能和凤岐喜结连理，也算是幸事一桩。他虽然不喜欢顾惜时，但若是没有她，恐怕容喜早就成了高途的替罪羊。
高顺正是想得如意，谁料他猛然听见啪得一声，紧接着一只断成两截的毛笔滚到了自己脚下。
高顺一惊，他自知段翊瑾动了怒，连忙跪在地上，颤抖地声线连忙说着：“皇上息怒！”
“好一个凤蔺羽！他竟敢将我的人来拉拢他的手下！他何时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段翊瑾滔天的怒火震耳欲聋，惊得高顺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高顺还是第一次看到段翊瑾发这么大的火气，而是还是如此直言不讳地呵斥着凤蔺羽的不是！
高顺此时心里也糊涂了，不知段翊瑾是因为凤蔺羽的自作主张而发怒，还是因为听到凤岐和顾惜时私下见面而不悦！
高顺觉得段翊瑾非常反常，似乎只要提到顾惜时，段翊瑾便变得无法自控！
“皇上息怒！这些只是传闻！没有真凭实据！或许二人只是恰巧遇见而已！”高顺拿捏不住段翊瑾的心思，眼下只能先安抚他的情绪。
“虽无真凭实据，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顾惜时也真是有能耐，这宫中凡是有些身份的，几乎都和她有关！”
段翊瑾恨恨地说了一句，高顺眼珠转两圈，听着段翊瑾的话，像是在吃醋一般。
于是，高顺试探性抬起点头，应声道：“这不是皇上正希望的嘛？顾惜时接触的人越多，能让她牵制的人便越多，皇上才能动一发而牵全身！”
高顺说完，忙把头埋得更低。
段翊瑾神色微缓，高顺说得不错，他当初留下顾惜时就是想利用她离间凤蔺羽和太皇太后，他要让整个凤家溃败之后，他才能真正掌握皇权，不再受人牵制。
段翊瑾瞧了眼跪在地上的高顺，他闷闷地哼了声，让他起了身。
高顺恭敬地站在一侧，忽然又想到什么，便对段翊瑾道：“皇上！说到此事，最近后宫之中也不是很太平！有传闻说......”
高顺有前车之鉴，不敢轻易禀告，便试探性地看了看段翊瑾。
段翊瑾冷笑，“这后宫又有什么传闻？”
“奴才不敢说！”
段翊瑾目光一沉，“让你说，你就说！”
高顺深吸口气，“后宫中有传闻，说要立昭贵妃为后......娴妃娘娘领着其他几宫的娘娘似乎在张罗向昭贵妃祝贺的事了！”
高顺说完，又战战兢兢起来，他以为段翊瑾会发怒，谁知段翊瑾竟然大笑了几声，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
“想不到这立后的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段翊瑾目光凌厉，嘴角张扬着讥诮，“还有这个娴妃当真没有令朕失望！”
高顺很是费解，立后乃是大事，有人如此在后宫散布谣言，段翊瑾不去调查质问反倒事不关己，自己乐了起来。
“皇上……要不要去调查一番，看看谁如此大胆敢散布谣言？”高顺神色严肃，极为恭敬地问道。
段翊瑾罢了罢手，眸子中闪烁着精光，“不用去调查！谁说这一定是谣言？”
“皇上……这……”
“朕本就有立凤思娆为后的打算！这也算不得谣言……”段翊瑾双手背后，浑身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息。
高顺一愣，瞧着段翊瑾成竹在胸的模样，高顺没敢多话，他知道立凤思娆为后也是情势使然，只是为了安抚凤家而已！
如若不然，要是立凤思娆为后，早就立了，根本不会等到今日！
“那娴妃娘娘那里……”
高顺本想问是否需要冯心玥收敛一些，毕竟凤家有凤蔺羽刚立了功，而凤思娆也要贵为皇后，若是出了岔子，段翊瑾又会陷入两难之地。
谁料，段翊瑾不光不去阻止，还赞赏有加地说了一句，能为他分忧的只有娴妃。
高顺笑着点头，便再也不提一句。
段翊瑾看着窗外干枯的枝头抽出了新芽，他忽然想到玄王，便对高顺问道：“那日你出宫去枫雅居，可有探到玄王的消息？”
高顺浑身一紧，他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翊瑾，却故意隐瞒了以消息换消息的事！
毕竟他现在是内侍大总管，离段翊瑾最近的人，若是被段翊瑾知道置换消息这一说，保不齐段翊瑾会怀疑上自己，用皇宫中的辛秘换取玄王消息。
高顺只说用了两锭金子又留了字条给枫雅居，让他们安排与岚漪见面。
算算日子，明日刚好是第五日。
段翊瑾眼底幽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叮嘱高顺要将此事办稳妥，便不再说话。
片刻后，段翊瑾让高途喧中书省中书令来书房见他，高顺恭敬应诺，转身离开了书房。
高顺心中清明，段翊瑾找了中书令肯定是为了皇后册封诏书的事！
高顺嘲讽一笑，想不到，凤家经此一事，竟因祸得福了！
看来明日朝堂之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果然，次日朝堂，在得知段翊瑾要立凤思娆为后的消息后，大抵分成了三派。
一派以凤蔺羽为首的凤家派系为段翊瑾立后而吹捧感激，一派以冯平为首的部分官员提出了质疑，还有包含徐沐在内的一派既不吹捧凤家也没提出异议，段翊瑾颁布了命令，他们遵旨便是。
冯平等一众向段翊瑾谏言，凤思娆是最早入宫的妃嫔，可到现在都无所出，在后宫也无明显的建树，还经常传出苛待宫人宫女的消息。
如此无才无德无仁之人，如何能配得上一国之母的凤位。
再加上，凤思娆本就体弱多病，难以堪当大任！
凤蔺羽将冯平的话一字一句听入耳中，他虽一言不发，可紧攥的拳头早已咯咯作响，心里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正在此时，骠骑将军魏缪出列，他认为段翊瑾此举明智而正确，他将凤思娆夸了一遍，大体说她贤良淑德，深受后宫嫔妃爱戴。
最后，又扯上了凤蔺羽的赫赫战功。
如此两兄妹，一个坐镇后宫，一个为段翊瑾平定天下，怕再无如此精妙又利国利民的打算了！
这魏缪说完，朝堂之上哗然一片，这人将凤家功劳挨个说了一遍，就剩没把太皇太后吹捧一番。
“难道这江山都是凤家的功劳吗？”
“凤大将军有战功，皇上已经嘉奖过了，可现在是立后之事，如何能相提并论！”
“前朝后宫虽密不可分，可向来不能相互干涉……”
朝堂上众说纷纭，乱成了一锅粥！
段翊瑾锐利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却毫无阻拦之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有意将立后一事抛出，朝堂之上是人是鬼，野心忠心全都让他看了个明白。
两派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只听见凤蔺羽忽然怒吼一声，如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狠狠地瞪向冯平等人。
“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在这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立后乃是皇上的私事，一切敬听皇上做主便是！”
凤蔺羽转向段翊瑾，俯身作揖，而他一双怒眸仍旧直勾勾毫无避讳地看着段翊瑾。
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归列，等待段翊瑾旨令。
等了片刻后，段翊瑾才幽幽开口道：“昭贵妃侍奉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已经决定立昭贵妃为后！”
凤蔺羽嘴角上扬，挑衅地看了一眼冯平。
冯平眉头紧锁，他刚要开口谏言，却听到段翊瑾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不容再议！”
冯平心中不甘，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任由凤思娆登上后位。
段翊瑾似乎看出了冯平的心思，紧接着便道：“立后乃是大事，亦是喜事，朕想趁此将后宫嫔妃的位分都升一升！借此，娴妃为娴贵妃……柔妃为柔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