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赐婚
太皇太后目光一凛，投向了凤思娆，口吻平淡却透着威严，“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将顾惜时许配给谁？”
凤思娆轻笑道：“是大将军之前的副将，名叫凤岐！现在是禁军统领！”
凤思娆试探性地看了眼太皇太后的神色，又补充道：“顾惜时是大将军从宫外找来的医女！娆儿如今身体康复，也都多亏了这个医女！听说顾惜时和凤岐两情相悦，大将军便有意撮合二人！顾惜时对娆儿有恩，所以娆儿想来想去，不如向太皇太后讨个恩典，成全了他们，也算是不亏待了顾医女！”
太皇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着，“这到底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凤蔺羽的意思？”
凤思娆一愣，不知太皇太后这话的意思，再说她也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她的意思或者是凤蔺羽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
“先是大将军的意思！本来大将军想让皇上来赐婚！可是娆儿想着，顾医女毕竟也是后宫的女眷，理应太皇太后来做主更为稳妥！”
凤思娆一口气说完，本想着太皇太后会夸她识大体，谁料太皇太后猛拍一声桌案，骂她和凤蔺羽是没用的蠢东西！
凤思娆愣在原地，她看着暴怒的太皇太后，满心的疑惑和委屈。
“你什么心思，哀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皇后！皇后要母仪天下，要知人善用，更早审时度势！你若不收起你那些善妒的性子，你这皇后之位迟早是别人的！”
突如其来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让凤思娆一脸不知所措，她不知太皇太后为何发怒，直到太皇太后接下来的那番话，彻底让凤思娆羞愧与愤怒。
“你身为一国之母，理应为江山社稷着想！如今你自己身体情况难道不清楚吗？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要有自己的血脉！”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凤思娆，只见她小脸憋得通红，委屈的眸子里暗藏着愤怒，却是一点都没悔改认同的意思。
太皇太后闷闷地哼了一声，心里着实恨铁不成钢，凤家竟然有如此目光短浅的丫头！
凤思娆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子嗣，难道就是她的错吗？明明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再者，自己有没有子嗣和顾惜时的赐婚有什么关系？
凤思娆眼眸一转，她心里暗自咯噔，她看向太皇太后，猜测该不会太皇太后有意让顾惜时成为后宫嫔妃的打算吧？
凤思娆撕咬着唇瓣，杏眸中闪着凶光，她就是不想顾惜时入驻后宫才大费周折将她撵出去，若是有太皇太后撑腰，她要打发顾惜时岂不是困难至极？
太皇太后察觉到凤思娆神色的变化，自知再与这个冥顽不灵的皇后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太皇太后下了逐客令，“今日哀家也乏了，皇后先回去吧！”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桂嬷嬷迎了上来，对着杵在原地的凤思娆恭敬地做了请的手势。
凤思娆愤愤不平，刚要抬脚离去，只听见太皇太后警告般地道：“顾惜时，哀家自有打算！皇后就不用多管了！”
凤思娆一愣，焦急地想要反驳什么，而一旁的桂嬷嬷见此，赶忙先声夺人道：“皇后娘娘……这边请吧……”
凤思娆看着太皇太后闭上双眼，不愿意再搭理她的样子，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桂嬷嬷送走了凤思娆，又回到殿内。
太皇太后揉着太阳穴，浑身犹如泄了气般疲惫。
“凤家怎么出了这样目光短浅的皇后？这顾惜时是多好的一枚棋子，她竟然想往外推……她怕皇帝分宠，这哀家能理解！但以她今时的境况，她还有宠可以分吗？”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桂嬷嬷赶忙走过去，替太皇太后捏肩揉穴。
“皇后娘娘心思也是单纯的……太皇太后为何不直接提点她呢？免得自己着急生气，这疼痛可都在自己身上啊……”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任由桂嬷嬷按捏着，又叹息道：“提点了有用吗？她就是死脑筋！嫉妒心太重！连伶月都看得出哀家对顾惜时不同，知道与她交好！可娆儿那丫头呢？还是贵妃时，哀家便旁敲侧击过，她那时侯听不进哀家的话，现在是皇后了，你以为她能听得进去？”
桂嬷嬷眼眸低垂，虽然她对凤思娆这皇后也有颇词，但毕竟是凤家的人，她也不能说得太多。
于是桂嬷嬷便转了话题道：“那太皇太后想要怎么安置那顾惜时？”
太皇太后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着笃定的精光，“哀家早就看出皇上对那顾惜时不一般了！所以趁着娆儿被封为皇后之际，哀家向皇上提了要嘉奖顾惜时的事！”
桂嬷嬷一愣，“太皇太后直接和皇上说了想要顾惜时入后宫的事？”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皇上疑心重，若是哀家这么直接，皇上肯定会有别的想法！哀家不过是提了一嘴，瞧着皇上的神色，估计也早就有想将顾惜时纳入后宫的想法！”
桂嬷嬷点点头，“若是顾惜时成了皇上的妃子，她背后若是无人支持，很难立足于后宫。到时，她能依仗的就只有太皇太后了！顾惜时表面上虽是皇上的妃子，但实际上是太皇太后的人！若能实时知道皇上的动向，太皇太后也就可以省心多了！”
桂嬷嬷的话字字落在太皇太后的心坎上，太皇太后嘴角勾起得意，忽然又想到风思娆，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只可惜娆儿那丫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枉费哀家为她如此筹谋！若她还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哀家也不必如此挖空心思！顾惜时若能生下皇子，到时直接寄养在娆儿名下，也算是嫡子！她的凤位才能稳固，凤家地位也才能稳固！”
桂嬷嬷紧了紧眉头，脸上划过一丝顾虑，“奴婢觉得若是日后顾惜时诞下皇子，她会愿意过寄给皇后吗？还有那皇子并非凤家的血脉.......奴婢担心......”
“你说的，哀家都懂！可眼下，皇上对凤家戒备心很重！哀家是可以在凤家之中再选个女子进后宫，先不论凤家兄妹愿不愿意，但从皇上那儿来看，你觉得他会对这女子如何？”
太皇太后深叹口气，眼眸中透着一丝阴狠，“经过这么多事，哀家是瞧出来了，皇上不想要身上流淌着凤家血脉的孩子！否则，这立后之事如何能拖到此时，还在知晓娆儿不能生育之后！所以......对付皇上那，哀家只能另想办法！”
桂嬷嬷瞧着太皇太后满头的银丝，她心中酸疼，父母者，为之计深远。
桂嬷嬷叹了口气，眼眸中落满哀伤之色，“希望皇后能体谅太皇太后的良苦用心！放眼这后宫之中，也就只有伶月公主能稍稍为太皇太后分忧，可惜......”
太皇太后一愣，没有想到桂嬷嬷提到了伶月，便顺着她的话道：“伶月这孩子一直带在哀家身边，她的孝顺，哀家是看在眼里的！如此算算年纪也到了该找个好人家的时候了！”
桂嬷嬷一颤，神色有些慌乱，“这伶月不过刚及笄，这婚事也不用太着急！若是将伶月早早嫁出去了，太皇太后岂不是没个贴心的人！”
“女子总得嫁人的！更何况她还是个皇室公主，她的婚事向来都是由皇上做主！前几日听皇上向哀家提起，越池和凉州的皇子，王爷都会参加这次国宴......”
“皇上难道是想？”桂嬷嬷眉头拧紧，此刻她已经猜到段翊瑾的想法。
太皇太后轻叹着点点头，“不过......也要看越池和凉州的意思！”
“那越池和凉州距离明楚都很远，若是伶月公主嫁过去，这一辈子怕是回不来了......”
桂嬷嬷眉宇间透着一丝哀伤与无奈，她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又补充道：“伶月公主自小便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奴婢也是看着伶月公主长大的！一想到伶月公主可能要远嫁......奴婢这心......”
桂嬷嬷情绪有些激动，她沾了沾眼角的泪水，霎时哽咽住了。
太皇太后苍老的双眸中也透着几分不舍，便叹息道：“伶月这孩子陪在哀家身边这么久，哀家是不会亏待她的！这一切还没有定论，而我们泱泱明楚也不会去做倒贴的事！倘若真要嫁到越池或是凉州，那也得看嫁得是何人！若是嫁过去受委屈，哀家也是不会同意的！”
桂嬷嬷听了太皇太后一言，脸上的哀愁一扫而空，她点头应和，又替伶月叩谢了太皇太后。
殿外，蹲在墙角的伶月将这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当听到自己将会成越池和凉州和亲对象时，她一丝意外都没有！
在她看来，作为皇室公主，身来便没有自由，她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不敢做任何奢望。
无论是嫁到越池或是凉州，不过就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外一个。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一直对她严厉的桂嬷嬷反倒在太皇太后面前替自己说了话，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在权利面前，她这样的一个皇室公主实在太微不足道。
可是，她和亲之事尚无定数，而眼下另外个女人却要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伶月领着春蕉速速离开了永和宫，回去的路上，伶月思前想后总觉得心中忐忑难安。
她忽然停下脚步，瞧了一眼四下无人，便将春蕉拽到一旁，轻声在春蕉耳畔叮嘱道：“你赶紧去趟昭和宫，告诉顾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