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香气
“死于非命？”惜时狐疑地看着秋棠，有意把这四个字拉得很长。
秋棠瞧着惜时似乎不相信自己，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县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惜时笑道：“你可亲眼瞧见和洛宝林有关的人都死于非命？”
秋棠摇了摇头，焦急地反驳道：“奴婢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大家都这么说！奴婢想着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县主还是离她远一些！”
惜时轻轻敲了敲秋棠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这深宫之中，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若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不要轻易下结论！”
秋棠嘟起嘴，委屈地揉了揉额头，又听见惜时安抚道：“在这宫中说话做事要小心，不要因为一句话就被别人拿捏住把柄！你既然说洛宝林有问题，那我们小心些便是！”
秋棠一愣，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若不是惜时先发制人拿捏住了翠心，恐怕此时此刻关在柴房里头的便是她了。
若是如此，她恐怕挨不住两日，便要一命呜呼。
秋棠想到此，立马感到一阵后怕，她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今后一定会小心行事。
惜时会心一笑，她瞥了眼洛宝林离去的身影，忽而又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
那异香和上次闻到的一模一样，惜时紧了紧眉头，对秋棠问道：“你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像是从洛宝林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很奇怪，每次都是在洛宝林走远之后才能闻到！”
秋棠鼻尖用力地嗅了嗅，她眉头紧锁，“县主！奴婢什么都没闻到呀……哪有什么浓烈的香气呢？”
惜时微微一僵，难不成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明明那么浓烈的香气，怎么秋棠就闻不到呢？
“你好好再闻闻……”惜时不甘心，赶忙让秋棠顺着洛宝林离去的方向嗅了嗅。
秋棠双眸紧闭，她用力朝前嗅着气味。
倏然，她睁开眼睛，脸上的神色无比严肃。
“县主！奴婢似乎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没您说得那么浓郁……但奴婢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惜时狐疑地反问道：“这香味难道不是从洛宝林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奴婢……刚刚没注意洛宝林身上的气味！”秋棠埋下头，眸子中露出一丝尴尬。
倏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对惜时道：“不过奴婢想起来这股甜香气为何如此熟悉了！”
“几个月前，伶月公主去了锦和宫赴柔贵妃诞辰之宴。伶月公主回来后，便带了一些合香回来！奴婢记得非常清楚，就是这股甜香味！”
惜时眯了眯双眸，又狐疑地问道：“你可知伶月公主从何处得来的合香？”
秋棠想了片刻，“伶月公主说，她在锦和宫时觉得这合香好闻，便向柔贵妃要了一些！想来应该是柔贵妃给公主的！”
“那……伶月公主那还有这合香吗？”
秋棠埋下头神色尴尬，两只眼睛闪烁着，“那合香伶月公主只用了一次，剩下的便让春蕉姐姐收了起来！那日……奴婢正打扫主殿，瞧见一包散落的合香，原以为是公主不要的，便将它扔了……结果……是春蕉姐姐不小心落下的！”
“公主因此还责罚了奴婢，所以奴婢记得比较清楚……”秋棠揉着裙角，心中惶恐。
惜时笑道：“不过是几颗合香而已，伶月公主若是喜欢，在问柔贵妃要一些便是了！我相信柔贵妃不会这么小气的！”
秋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公主碍于娴贵妃，也不敢与柔贵妃轻易走动……所以后来这合香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那……你可知柔贵妃或是洛宝林可会制香？这香气可不是来自宫中用的合香！”惜时忙又问了一句。
秋棠抿着唇瓣，一脸茫然。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也没听说过洛宝林或柔贵妃谁会制香的！”
惜时眼眸中划过一道精光，她看着宫道蜿蜒深远之处，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对那香气耿耿于怀，为何只有她才能闻得到？
看来她有机会得去趟锦和宫，好好拜会下柔贵妃。
惜时收起眼底的精光，她本想和秋棠一起回凝雪轩，可正在此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告诉她凤思娆忽然晕倒，让她赶紧回去瞧瞧。
惜时不疑有他，赶忙随那宫女去了寝殿。
惜时来到寝殿之中，凤思娆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惜时给她把了脉，却是没有什么异常。
惜时扭头对着那宫女问道：“皇后娘娘昏倒前，可有什么症状？”
那宫女想了想，声线颤抖地道：“娘娘一开始说肚子疼，后来说心口疼……再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惜时眉头拧紧，心中不由暗想难不成凤思娆体内的毒又复发了？可她明明有用银针压制了风思娆的毒性！
惜时叹了口气，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医术还不错对毒药也颇有心得，但对于蛊毒这种东西，她了解甚少。
蛊毒种类繁多，她也只知道若要解蛊需要寻得下蛊之人。
虽然她有怀疑对象，但对于风思娆，她可不愿意花那么大的精力去找解蛊的法子，她能做的只是想办法压制蛊毒，让她多活些时日。
毕竟风思娆若是现在死了，对她而言还没有好处。
惜时让秋棠将她的药箱打开，她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用银针沾取了些瓷瓶中的油状物。
紧接着，便在风思娆几处关键穴位处扎了几针。
惜时一番操作之后，以她的推测，风思娆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惜时领着秋棠退出了寝殿，临行前还叮嘱寝殿中的宫女若是凤思娆醒来之后，三日不能沐浴。
一路上秋棠如宝贝般地将药箱搂在怀里，她眼里冒着星星，叽叽喳喳地向惜时问东问西。
“县主！奴婢觉得您这个药箱就是百宝箱，里面啥都有！刚刚您给皇后娘娘用的是什么呀？黄黄油乎乎的，好奇怪......”
惜时一愣，她看着秋棠崇拜热切的眼眸，实在不愿告诉她，她刚刚给凤思娆用的是一种动物尸油，怕说出来吓着她。
她用银针萃取了尸油刺入凤思娆穴位，将她浑身阴阳气血中混入尸气来抑制蛊毒的发作，毕竟按照她的理解，蛊毒只作用于活物。
惜时莞尔一笑，只是告诉秋棠那瓶药是个秘密，便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秋棠倒也识趣，既然是个秘密肯定是个稀罕之物，于是她把那药箱搂得更紧了几分。
芳和宫中，冯心玥正兴致盎然地拿着剪刀修剪着一株腊梅。
福兮缓缓地进了屋子，来到冯心玥的身侧，轻声道：“娘娘……送进凝雪轩内侍宫女被仗毙了！”
冯心玥手下一顿，凤眸狐疑地看向福兮道：“哦？何时的事？”
“就刚刚……皇后娘娘还命人将内侍宫女的尸体送来了芳和宫……”福兮埋下头，眉头拧紧，大气也不敢出。
冯心玥手中剪刀咔嚓一声，腊梅一处枝丫被剪断，独留了一根花枝孤零零地在花盆的中央。
倏然，凤思娆眉头挑起，嘴角冷笑，“是皇后的风格！如今这人死了便死了吧！也算是死得其所！你好好抚恤下那二人的家眷！毕竟是芳和宫出去的人，可别让旁人落了话柄！”
福兮微微点头，眸子中闪着精光，“娘娘好心送去的内侍宫女无故被皇后仗毙！皇后失德善妒，怕是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冯心玥冷哼，“不急！这才死了两个人！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更可况每日从昭和宫抬出来的，也不止那么两个！”
福兮抿着唇瓣，忽而又想到什么，赶忙道：“娘娘……文渊阁那贱婢刚刚回来了！”
冯心玥白了福兮一眼，警告般地道：“她以前是贱婢，可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宝林！在本宫面前这么说也就罢了，可在外人面前，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是！娘娘！奴婢记得了！”福兮惶恐地答应，可心里却是将洛宝林骂了千遍。
冯心玥看着福兮愤怒又委屈的模样，她轻叹口气，像是安抚似地道：“本宫知道你与那洛宝林有过节，本宫答应你，待本宫坐上凤位，本宫第一个就收拾她，好对你死去的妹妹有个交代！”
福兮惊诧地抬起头，触电般地对上冯心玥笃定的眼眸，心中感激之情犹如翻江倒海，双眸中竟嗪上了泪花。
福兮跪拜叩谢，冯心玥将她扶起，告诫她成事之前要学会忍耐。
福兮抹去眼角的泪水，双眸恢复了以往的坚毅。
“那个贱……洛宝林据说是抱着皇子回来的！奴婢打听了下，说是小皇子吃了昭和宫的糕点浑身起了疹子！”
冯心玥一愣，自言自语道：“本宫就说洛宝林怎么这么快就从昭和宫回来了呢！原来是灏儿出了事……”
冯心玥嘴角上扬，鄙夷冷哼道：“凤思娆当真是急了眼，竟想到抢灏儿当自己的嫡子！”
冯心玥瞥了一眼手旁的腊梅，若有所思地对着福兮道：“你看这腊梅在外面开得盛气凌人，可到了这温暖之地却凋零腐烂！害得本宫不得不将这无用的枝丫剪掉，最后剩这一枝独秀！”
冯心玥脸色张扬着诡异的笑容，她将剪刀随手一扔，对福兮道：“你将这腊梅送到文渊阁！告诉洛宝林，想要什么之前便应先学会如何舍弃！别让这最后一枝腊梅也凋零腐败！那当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