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遗诏
凤思娆福身恭送段翊瑾，等到段翊瑾彻底消失，凤思娆才抬起头，嘴角上扬含着得意的笑意。
凤思娆将手递给翠心，翠心急忙搀扶着凤思娆离开。
翠心瞧着凤思娆心情不错，便轻声问道：“娘娘！皇上如此匆忙地走了……什么都没说，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相信咱们了？”
凤思娆白了翠心一眼，叮嘱道：“皇上的心思，还是别猜得好！依本宫对皇上的了解，他谁都不相信！除非是他亲自求证过的！那女人如今不在宫里，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端亲王那里了！本宫猜测皇上这么焦急，估计是想找端亲王对峙。”
翠心紧了紧眉头，又问道：“不过……奴婢想不明白！顾惜时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皇上如此上心！皇上找完娘娘……又去找端亲王……”
凤思娆脚下一顿，翠心的话倒是提醒她，惜时不过是个小小医女，即便现在封为宁安县主，可本质还是个平民女子！
可为何段翊瑾对她失踪之事如此紧张？即便人找到了，但他似乎没有一点息事宁人的迹象？
凤思娆忽而又想到在凝雪轩中段翊瑾对惜时关切的模样，她紧咬着唇瓣，心口涌上一团怒火。
她朝翠心招了招手，翠心立马俯首帖耳过来，她在翠心耳畔轻声叮嘱，要她想办法给凤蔺羽带话，让他去探探段翊鸿的动向。
翠心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只好点头应诺。
凤思娆重新迈开步子，而翠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试探性地道：“娘娘……大将军知道你被禁足之后，心急如焚！他现在无法进昭和宫来探望娘娘，但大将军有差人过来传话……他说……”
凤思娆微微一颤，总觉得翠心隐瞒了什么，便不耐烦地厉声问道：“大将军说了什么？”
“大将军说……在凤家家族中，已经物色好一个女子……不多久后……便会送进宫来！让奴婢先告诉娘娘一声！”
翠心支支吾吾说了将这事说了出来，她以为凤思娆定会大发雷霆，谁料凤思娆竟然平静得出奇。
翠心心中不安，她可是知道凤思娆的脾性的，但凡有女人和段翊瑾有关，她恨不得立马将那女人活剐。
可眼下静悄悄的，反倒让翠心心里升起一股凉意。
翠心小心翼翼地扶着凤思娆前行，倏然听见凤思娆一声无奈的叹息。
“大将军选得是哪家的女子？”凤思娆忽然问道。
翠心浑身一紧，连忙回道：“不是凤家主家……是凤家旁系的一个小门小户，那女子名叫白晚晚……”
“白晚晚？”凤思娆嘀咕几声，又是一叹息：“悔时晚矣……晚……惋……真是个好名字！”
凤思娆眼眸中闪着神秘的精光，翠心心中咯噔，觉得此时的凤思娆平静得有些让人害怕。
“娘娘……依奴婢愚见，不然还是让大将军别送人进来了！否则不是给娘娘添堵吗？”
凤思娆冷笑，“挡得了这次，能挡得了下次吗？若是大将军有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了！如今后宫冯心玥势头正盛，再加上个顾惜时，本宫的地位岌岌可危……是该有个人来搅一搅这后宫死水了！”
凤思娆目光一凛，又叮嘱翠心让她明日将有关白晚晚的信息都找来给她。
......
大理寺中，徐睿将段翊鸿安排在独立的一间牢房，所有犯了事的亲王皇子都会关押在这里。
这间牢房内三面围墙，密不透风，牢房外更是有重兵把守，而牢房门也只能从外向内打开，门上加了三把铁锁，分别由不同的人看管，完全杜绝关押之人有逃跑的邪念。
徐睿落下最后一道锁，对着牢房内嘲讽般地厉声道：“端亲王既然是如此虔诚，屋中有笔墨，亦有佛文经书，端亲王不妨誊抄一些送去太庙！”
徐睿说完，未等屋中回话，便自顾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门口的侍卫谨慎看管。
徐睿走后不多久，一个身材娇小內侍打扮的人提着食盒，躬着身子缓缓来到牢房门前，那两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立马警觉了起来。
那人朝那两个侍卫恭敬行了礼，只说要给端亲王送点吃食，她故意将食盒打开，待那两个侍卫凑前察看之时，她将手中藏着的蒙汗药粉猛然散向了二人。
二人无力倒地，那人冷哼一声，急忙奔到了牢房前。
她瞧着门上的三把铁锁，目光一沉，急忙转身朝那两个侍卫身上摸去。
她将侍卫身上寻了个遍，根本没有找到钥匙。
她恨得牙痒痒，只好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又一剑朝那铁锁挥去。
牢房中的段翊鸿察觉到了屋外的响动，他缓缓靠近牢房门，质问道：“屋外是何人？”
“王爷……我来救你了……你再忍忍！”
段翊鸿眉头一拧，他认出是琉璃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段翊鸿叹了口气，“这锁是玄铁打造，坚硬无比，若没有钥匙，根本别想打开！本王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快些离去吧！”
“不！王爷！我不走！我要救你出去！”琉璃噙着泪花，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她挥了那么多剑，可铁锁却依旧完好无损，她恼羞成怒，加重了剑下的力道，口中更是不停地谩骂着段翊瑾无耻卑鄙。
“你若再如此口无遮拦！休怪本王绝情，你以后也不用再留在本王身边了！”
段翊鸿怒斥一声，牢房外顿时安静，他听见长剑掉落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啜泣声。
“本王不过是暂且在此，又不是快死了！你哭什么？皇上若是有心想杀了本王，本王现在已经死了！”
段翊鸿冷眸微眯，他好似想到什么，便又对琉璃呵道：“那个女人……是你送进宫来的？”
琉璃一愣，她止住了哭声，反问：“哪个女人？”
“顾惜时！本王让你好生看管，你怎么将她送回了皇宫？”
段翊鸿又一严厉的喝问，让琉璃脑袋嗡了一声，明明她已经将惜时溺死在桃花潭，怎么可能会送她进宫？
段翊鸿瞧着琉璃忽然没了动静，便以为琉璃时默认此事，他没有去责备琉璃，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只要惜时安然无恙，他便还有机会，再者惜时人在皇宫，反而对他更有利。
段翊鸿口吻出奇地平静，“你将她送进宫也是好事一桩！本王不会怪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帮本王再做件事！”
琉璃一颤，来不及沉浸在疑惑之中，赶紧询问何事。
“暗中保护好顾惜时！本王留着有用！”
段翊鸿决绝笃定的一句话，击溃琉璃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她眉头颤抖，眼眸中透着愤怒与绝望，“王爷让我去保护她，是因为王爷到现在都不肯放弃吗？”
段翊鸿目光一沉，阴冷地道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本王？能再见萧姐姐是本王一生所求！你是她最信任的人，难道你就不想见她吗？”
琉璃眼中闪着泪光，她撕咬着嘴唇，恨恨地嘶吼道：“萧宓已经死了！王爷就算再怎么想见她，她也是个死人而已！顾惜时算什么东西？王爷当真以为她能作为萧宓的灵媒吗？”
“能与不能，本王自有定论！不需要你在这告诫本王！你若不愿意，现在便可离去！”
段翊鸿斩钉截铁地扔下一句话，不料牢房外忽然传来琉璃几声阴冷的苦笑。
“王爷……奴婢不懂啊……萧宓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惦记她？你知不知她对你做了什么？她就是个自私冷酷的女人！若不是她，现在坐拥天下，受万民敬仰的皇帝就是王爷你啊……”
段翊鸿一怔，“你什么意思？”
琉璃贴着铁门，她抚摸过两扇铁门中间的缝隙，仿佛就能抚摸到段翊鸿一般。
“王爷……奴婢十岁那年见了你，便将你放在了心上！这么多年，奴婢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能多和奴婢说句话，多看奴婢一眼，奴婢便知足了……”
琉璃声线颤抖地倾诉着她多年来对段翊鸿的情愫，她的爱卑微到尘埃，愿意为段翊鸿付出一切，可到头来却得不到段翊鸿的半点怜惜。
倏然她的目光陡然锋利，用着无比痛恨的口吻说道：“萧宓从头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帮段翊瑾谋夺皇位！你可知，先帝遗诏中继承明楚江山的不是那二皇子，更不是段翊瑾，而是你啊……是萧宓篡改了诏书，让段翊瑾当了皇帝！她如此背弃你，你难道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吗？”
段翊鸿身躯一颤，他目光暗沉，浑身气力犹如被抽走般地靠在铁门上。
“你是因为此事……而对萧姐姐新生怨恨吗？诏书的事，萧姐姐从未对本王隐瞒！而本王……也不想当皇帝！”
“呵呵呵呵……”琉璃忽然又冷笑几声，“是王爷你真不想当，还是到现在还在替萧宓说话？”
段翊鸿深叹口气，双眸中布满了哀伤，声色逐渐哽咽。
“帮助五皇兄是萧姐姐的夙愿……本王……本王只要萧姐姐快乐……只是……”
“只是王爷你也想不到，萧宓最后竟然死了！”琉璃声音尖锐，嘴角挂着嘲讽。
段翊鸿虽然看不到琉璃的神色，可她漫不经心的讥诮声却彻底激怒了他。
“若不是被贺兰轩的那个逆贼连累，萧姐姐怎么会死！”
段翊鸿紧握拳头，愤怒地砸向了牢门，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
琉璃没有被唬住，反倒别有深意地反问道：“王爷当真以为萧宓的死是因为贺兰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