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离别
惜时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应声反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让端亲王当这个皇帝，才去刺杀皇上的吧？”
琉璃惊诧地望着惜时，她从未对任何说过她想让段翊鸿当皇帝的事，可就凭简单的几句话竟被惜时给识破了！
惜时瞧她不应声也不反驳，应该是默认了她的猜想。
惜时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你刺杀段翊瑾，就能让段翊鸿当上皇帝？你也太小看段翊瑾了！你莽撞的行动，非但帮不了段翊鸿，很有可能会将段翊鸿害死！段翊瑾是何许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威胁他的因素存在！”
“那又怎么样！端亲王本来就是天选之子！这皇位就是他的！若不是萧宓篡改了遗诏，现在当皇帝的应该是端亲王而不是段翊瑾那无耻卑劣之徒！”
琉璃用尽全力嘶吼着，她手上的链条哐当作响，她极为愤怒地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惜时愣在原地，她终于明白为何琉璃会背叛她，与凤思娆之流勾结在一起陷害她了。
她对段翊鸿的感情，好比当年她对段翊瑾。
若是那遗诏上写的并非段翊鸿的名字，琉璃也不至于如此。
因为对段翊鸿有情，所以看到原本属于他的天下变成了别人，她心里在为段翊鸿鸣不平，更是对自己产生的嫌疑。
再加上，段翊鸿对自己的那份情意，更是让琉璃嫉妒与抓狂。
所以，琉璃从那时开始便恨上了自己。
惜时轻叹口气，她似乎开始有些理解和同情琉璃了。
当年她一心为了段翊瑾，的确做了许多自私的事情，可她也没有想到先帝的遗诏中是让段翊鸿来继承皇位。
她之后虽然委婉地问了段翊鸿想不想当皇帝，段翊鸿嘴上说不愿，那也只是知道他无缘帝位才这么说的。
“无论你愿不愿意……段翊瑾已经成了明楚帝，凭你的力量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怎么不能？”琉璃嘴角勾起嘲讽，眼眸中更是透着攫取的精光，“你以为段翊瑾这就坐稳江山了吗？不……这才刚开始呢……不该是他的，他一辈子也别想得到！哈哈哈哈……”
水牢中充斥着琉璃嘲讽的笑声，惜时默不作声，只是警觉得看着她，暗自思忖她那些话的意思。
从某方面来说，她与琉璃的目的非常一致，就是恨透了段翊瑾，要毁掉他的江山。
她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便是她深知朝堂的盘根错节，哪些人能信任，哪些人又是段翊瑾的心腹，她心里没底，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一旦走错，她便是万劫不复！
听琉璃的意思，似乎她做了些谋划，而段翊瑾又来让自己试探琉璃，这更加让她肯定心中的猜测。
倘若琉璃真的做了什么布局，她是不是可以利用？
“你一个小小婢女能有多少能耐？如今端亲王左臂被废，皇上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惜时暗中试探着琉璃，想要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
“你懂什么？段翊瑾不会杀端亲王的！倘若他真的要杀端亲王……也不会让你来见我了！不过……他别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要让他一直活在恐惧和不安中……”
琉璃冷哼，她转向惜时，似乎在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倒是你……从今日起……段翊瑾就会怀疑上你！我的下场便也是你的下场！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便与端亲王脱不了关系了！”
琉璃说完，水牢中又是一阵狂妄的笑声。
惜时冷冷地看着琉璃，脸上毫无一丝波澜，她似乎早有意料琉璃要见自己必定是个圈套。
“你以为我来见你，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我命如草芥，可是端亲王不一样！只要我回去和段翊瑾说一句端亲王有谋逆之心，你猜端亲王和我，哪个会先死去？”
惜时眼睁睁地看着琉璃从张狂变得惊惧恐慌，声线微微颤抖地道：“段翊瑾会相信你？”
“他如果不相信我，便不会让我来了！你说是不是？”惜时嘴角勾起嘲讽，鄙夷瞥了一眼琉璃，又道：“我不宜在这里久留，倘若你没有其他事要说，那我便回去了！”
惜时转过身，佯装要走，只听见身后忽然传来琉璃一声“等等”。
惜时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等着琉璃开口。
“段翊瑾一心想要的就是那份真遗诏，只要我告诉你在哪里，你便安然无恙！但......你必须答应我件事！”
惜时一惊，她忽然想到当年的那份遗诏明明是被自己毁掉了，琉璃怎么会有？
然而她细细想来，或许当时琉璃暗中掉包，那份真遗诏落在了琉璃手里，所以这也恰好说明为何段翊瑾会留着琉璃到现在。
“你想让我保住端亲王？”惜时不暇思索地脱口而出。
琉璃轻轻咳了几声，虚弱的气息中带着几分欣赏，“你果然很聪明......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琉璃又吐出几个字。
惜时眉头紧了紧，她思虑再三，还是缓缓地走了过去。
“那遗诏就在......”
琉璃在惜时耳畔轻声说着，惜时目光一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道：“你竟然将遗诏放在那里！”
琉璃嘴角勾起得意，眼眸中散发着邪魅的精光，“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琉璃瞧着惜时狐疑的模样，又重重地咳了几声，叹息道：“我命不久矣......在临死之前，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惜时愣怔地看着琉璃，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凤思娆那个贱女人的病，你根本治不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活到现在，但你要知道一旦凤思娆死了，段翊瑾就会将所有事都推在你身上！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留着你？”
惜时冷笑一声，她还以为琉璃要告诉她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自己去投靠段翊鸿。
毕竟有凤思娆的存在，她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
然而，琉璃不知道的是，关于凤思娆她远比她知道得更多，甚至和段翊瑾还达成了共识。
可有件事，她倒是一直没想明白，于是便故意试探道：“凤思娆的病是中毒，而非真的有恶疾......据我所观察，她所中之毒并非常见的毒物，而是......蛊毒......”
惜时有意将后面两个字声音拉得很长，她紧盯着琉璃的反应，只见琉璃目光闪烁，似乎没有料到惜时竟然将凤思娆中的是何种毒也说了出来。
琉璃边咳边苦笑道：“想不到你连这个也知道！我真是太小瞧你了！你说的不错......凤思娆中的确实是蛊毒，而且是寄生蛊！无药可解！”
“寄生蛊？”惜时愁眉紧锁，她对蛊毒一点都不了解，她只知道凤思娆除了身体弱一点，蛊毒也不是经常会发作。
“据我所知，这蛊毒只有巫术盛行的越池国才会有.....这蛊毒你又是从何得来？”惜时反问道。
琉璃嘴角扯着得意，“像凤思娆那种女人，如果直接被毒死岂不是太可惜了？这寄生蛊还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呢！一旦被这蛊虫寄生上了，吸血食肉，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哈哈哈哈哈......”
琉璃说完，竟又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包含着得意却也有一丝苦楚。
惜时沉浸在寄生蛊中，却未发现琉璃笑着笑着，逐渐便没了声音。
等到惜时回过神，再想问她什么的时候，琉璃的沉静让惜时浑身一颤，心头立马涌上一阵不安。
她缓缓朝前，颤抖地伸出手放在琉璃的鼻下。
她瞳孔骤缩，手指如触电般弹开，她惊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琉璃，没想到才这一会她竟然没了气息。
惜时怔怔地看着琉璃，她的心揪成一团。
琉璃的脸上，胳膊上竟无完好的皮肤，她终难相信琉璃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惜时鼻子一酸，双眸中竟起了雾色，她伸手将琉璃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轻叹道：“琉璃啊……琉璃……你为了他做那么多，可曾后悔过？只可惜，他为保住自己，定会与你划清界限！你即便是死了……也见不上他一面……你这一生又是何苦……”
惜时也不知怎么出水牢的，她出了水牢，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凝雪轩。
秋棠看到惜时醒了过来，高兴地痛哭流涕，惜时问了秋棠现在的时辰，没想到她这一晕倒竟然已经过了一日。
惜时一惊，她想起琉璃，忙问道：“你可知水牢里的那个犯人怎么样了？”
秋棠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她眼眸闪着恐惧的精光，支支吾吾地道：“皇上说……县主的晕倒是那犯人吓的，所以当日便命人将那犯人处以了极刑……”
“极刑？什么极刑？”惜时瞳孔一缩，琉璃已经死了，她不明白段翊瑾为何还要对一个死人用刑！
秋棠声线颤抖：“被……被……分尸……”
秋棠颤颤巍巍说完，害怕得埋下了头。
惜时脑袋嗡了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光忽然暗了暗。
“分尸？为何会分尸……”
“奴婢不知……皇上突然下得令，还特意让端亲王去执得刑！”
“什么？”惜时瞪大了双眼，心中不由被捏紧。
段翊瑾这算什么？泄愤？还是用琉璃来试探段翊鸿？
不知段翊鸿是何想法，对着琉璃的尸体可有一丝的怜悯？
惜时正是这般想着，只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