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偷袭

顾蕴冥再次见到蔡嬷嬷已经是一周后，连着下了两三天的雪，天阴沉沉的，终不见晴。

她坐在双鲤的床前，给她削着苹果。伤口还在愈合，双鲤这几天一直都是趴在床上。

双鲤看着顾蕴冥大刀阔斧连果肉一起削没的苹果，心疼的叹了口气，“小姐，我觉得您还是主动去向王妃认错比较好。”

顾蕴冥何尝不知，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认错的问题了。她将削得快只剩下核儿的苹果递给了双鲤。

“这几日母亲忙得很，等万寿节过后再说吧。”

双鲤一伸手，牵动着伤口，疼得嘶嘶吸气。缓过来那阵劲，想起明日有件重要的大事。

“明日就是冬至，往年小姐这时候经常不在家，今年应该是要和王爷王妃一起祭祖吧。”

顾蕴冥削着第二个苹果的手一顿，她微微偏着头，看向双鲤，带了疑惑神色，“祭祖？难怪最近这两天看大家忙进忙出的。”

双鲤刚要再次开口，门前帘子被撩起，蔡嬷嬷走了进来。她笑盈盈走进里间，“小郡主，原来您在这儿，叫奴婢好找。”

“嬷嬷有何事？”

蔡嬷嬷笑笑没有说话，顾蕴冥了然，她放下苹果，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随着蔡嬷嬷走了出去。

“夫人今日下午进宫，筹备万寿节相应事宜，等节后回家。”

顾蕴冥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嬷嬷，“可明日······”

蔡嬷嬷摇了摇头，也是无奈，“奴婢也劝不动，唉，分开也好，彼此也可以静一静。小郡主不必介怀，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顾蕴冥沉默半晌，“可是母亲为何还不愿见我······”

“王爷······”蔡嬷嬷欲言又止，“准备纳妾。”

顾蕴冥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周娘子同意了？”

蔡嬷嬷摇了摇头，她怜爱的摸了摸顾蕴冥的头发，“王妃现在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也很难出来，等进了宫，离开这个环境，说不定能快一点走出来。”

顾蕴冥愣愣住，母亲心高气傲，与丈夫的婚姻更是恩爱羡煞旁人，现在突然丈夫要纳妾，以往的恩爱全变成了如今一些碎嘴的人嘴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怕不是觉得自己成了京城的笑柄。

“这几日王妃不在家，郡主就不要出门惹祸了。”

顾蕴冥点点头，送她离开。

她轻轻呵出白气，积雪消融，天气冷得很。

天渐渐黑了下来，顾蕴冥来到花园，从槐树下挖出去年埋下的一坛梅酒。

双鲤已经睡下，顾蕴冥心里烦闷。

不去闯祸，出去喝点酒也行。

说干就干，她换上男装，带上暖帽，穿上裘皮褂子，又找了件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拿着刚才挖出来的酒，翻墙出了门。

雪天最宜饮酒。

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顾蕴冥来到了酒肆。

酒肆人并不多，她径直上了二楼，去了自己常坐的那个临街雅间。小二很快端来了酒，还放置了一个红泥炉。

看着手中的白瓷酒杯，顾蕴冥一饮而下，脑中只想着小时候学的那首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

门外清冷的声音响起，“能饮一杯无？”

循声望了过去，门帘被撩开，露出英俊淡漠的一张脸。

见到来人，顾蕴冥摇了摇头，嘴角一抹冷笑，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真是好巧。”

齐阙淡淡开口，“不巧。”

顾蕴冥抬起眼，不解的看向齐阙。

他径直走到顾蕴冥的身边坐下，玄青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玉树临风。距离一下被拉近，顾蕴冥皱着眉，想要远离。

冷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刚才，隔壁雅间来了三个男人，楼下来了四个。你选哪个？”

顾蕴冥猛地转头看向齐阙，眼中惊疑。须臾片刻，明白过来，朝着齐阙玩味一笑。“那晚的男人？”

齐阙嘴角噙着笑，拿起顾蕴冥刚刚喝过的白瓷杯，浅浅饮了一口。

“我选楼下，”胜负心被激了起来，顾蕴冥有些迫不及待，“借你短剑一用。”

齐阙拿着酒盏的手一顿，他缓缓放下酒盏，静静看着顾蕴冥，嘴角还带着刚才那抹笑，可那笑意却未到眼底。“郡主怎知，齐某还有把短剑？”

顾蕴冥顿住，对啊，齐阙的子母剑现在的她应该还不知道。心中慌乱，抢过就跑，“借你一用，以后再说。”

她从窗边一跃而下，大氅被她撇到了雅间，还没来得及穿。

顾蕴冥又回到了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角落里的一伙人看着走进来的顾蕴冥一愣，没有料到她从外面进来。纷纷拔出刀剑，蓄势待发。

顾蕴冥纵身一跃，她短剑使得好，十步杀一人，四个人倒下时，血都没见几滴。

最后一个人顾蕴冥给他留了一口气，蹲在旁边，手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合上以防服毒。

确认毒丸已经拿了出来，顾蕴冥冷冷开口，“说，你们是谁！”

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看着顾蕴冥，“杀了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熟悉的声音，像极了那晚上黑影里的男人。

“蔡老大？”顾蕴冥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军中折磨犯人，有的是法子。让我看看你这个硬骨头，能撑到第几个才开口。”

余光瞄到了玄青色的长袍，顾蕴冥抬起头看着缓缓走下楼的齐阙，不知为何面色不虞，冷眼看着两人。

他的手里拿着顾蕴冥的大氅和带来的梅酒，径直走到柜台，放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沉声开口，“这是今晚的补偿。”

小二和掌柜躲在下面哆哆嗦嗦不敢出声，齐阙没有理会，缓步走到顾蕴冥身边，低头却看到顾蕴冥的手还停在蔡老大的下巴上，她的手被蔡老大黝黑皮肤衬得更是雪白干净。

他压抑着怒气，“走吧，捕快要来了。”

顾蕴冥点点头，一掌劈了过去，见着蔡老大真的晕了，她站起身，来到了齐阙的身边。

接过大氅披在身上，看着齐阙手里的酒，眼前一亮。

“走，换个地方咱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