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刺杀

康和宫，正中上位坐着雍容贵气的夫人正是当今的嘉仁女皇姜湘知，端庄严厉，不怒自威，油然一种庄严感。

顾蕴冥的母亲李月溶与当今女皇是堂姐妹，小时候泼猴一样的顾蕴冥到了御前，一下子就变得老实本分。

再往下旁边席上正襟危坐的的男人，是当今太子姜嵩离，温润雅致，眉清目秀，样貌算得上倾国倾城，翩翩美少年，小时候顾蕴冥的梦中白马皇子。

姜嵩离是先皇之子，与嘉仁女皇是姑侄。先帝出生便带有顽疾，在位时间不长，驾崩前留了诏书传位给自己胞妹姜湘知，左相按诏不发，趁着姜湘知还未赶到上京，派出杀手暗杀，预谋夺位摄政，扶持傀儡政权。

姜湘知一早得到了风声，提前动身连夜赶回上京，她的手腕铁血，与顾家里应外合，没有拿到兵符的情况下，不到十天时间，反扑攻城，将叛军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一生无夫无子，自登基之后，不少大臣上书请立皇夫，姜湘知不堪其扰，姜嵩离不过五岁，便直接被立为了太子。

顾蕴冥坐在下方喝着闷酒，今夜的歌舞节目中规中矩，也提不起她的兴趣。暖酒下胃。可她身上越来越冷，现在越是平安无事，她心中那根弦绷得越紧。

她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突然一道阴影覆了下来，她侧身看着靠近的嬷嬷，不解的抬头。

“陛下召见，郡主快快整理一下仪表。”

顾蕴冥抓着嬷嬷的手，借着力连忙站起身，发冠上的金珠步摇摇摇晃晃，几乎就要缠在一起。

等顾蕴冥站定，嬷嬷细心地帮他整理检查着服饰仪容。

乐器声音忽然停下，殿内缓缓步入十余名伶人，顾蕴冥看着前方，微微皱眉，“宫内新来了伶人，怎么都是生面孔。”

嬷嬷见怪不怪，“听闻教坊司为了祝寿，特地选了一批异域来的伶人。”

顾蕴冥大惊，“异域？”

嬷嬷将领上的褶皱彻底抹平，心满意足。“郡主快去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顾蕴冥向前方徐徐走着，心中不安开始被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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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曲声缓缓响起，顾蕴冥走到座前，刚要行礼，便被拦住。

“走上前让我瞧一瞧，”帘后传来声音，虽轻却饱含威严。“许久未见你，这次又没有同你母亲入宫。”

顾蕴冥掀起帘子缓步上前，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桌边的宫女细细地切着挂满蜜汁的炙羊肉，姜湘知伸出手，想去拉着顾蕴冥的手，示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顾蕴冥绕过桌子，她的鼻子牢牢锁定了羊肉的香味，她不自觉地瞟向那碟子羊肉，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姜湘知轻笑出声，顾蕴冥回过神，连忙走到旁边坐下，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姜湘知轻轻抚着顾蕴冥的手，食指摸上她指尖的茧子，“手上这么多茧子，看来没有懈怠练功。”

顾蕴冥嘿嘿一笑，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皇帝，就像邻家亲切的长辈。顾蕴冥每一次进宫觐见，都很难将她与话本中提到的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饿了吗？”

姜湘知目光盈盈，含笑看着身边的顾蕴冥，刚才她过来时的眼神，就快要黏在那碟子羊肉上了。

被人看出了心思，顾蕴冥飞快的点点头，微微抿嘴，有些羞涩，脸上染上淡淡红晕。

姜湘知失笑，抬手拿起已经削好的羊肉，将碟子连同银制小刀一起递了过来。

顾蕴冥嗅着肉香混着孜然的香味，用小刀插起一片，准备大快朵颐。

刚要入嘴，下面弦乐声突然止住，顾蕴冥下意识的快速站起身，伸出手将女皇护在了身后。

嗖嗖几声响。

几只利剑穿透了华丽金线刺绣的纱帘，差一点，只差一点，擦着顾蕴冥的耳边直接的钉进了后面的座椅，发出了铛的一声响。

顾蕴冥看着侧边近在咫尺的箭矢心惊不已。

果然，今晚必有刺杀。

下面惊慌喊叫声四起，有人喊着护驾，顾蕴冥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护住女皇。

前方的帘子“嗤”的一声被剑划破，一个伶人拿着短剑冲了出来，顾蕴冥抬脚便将桌子踢翻，挡住她的剑势。

她身边没有什么帮手，也没有任何兵器，刺客的短剑被深深刺进黄花梨木桌，一时难已拔出，顾蕴冥瞅准机会，侧身闪过，手摁住桌子，腾空用右脚踹了出去。

裙裾限制了她的发挥，她的力道没有预想中的重，伶人手紧紧攥着短剑，正好借着力道拔了出来。

伶人在地上打滚转了几圈，站了起来，顾蕴冥慢慢向后退，想要护着后面的女皇。帘子被损坏，这时顾蕴冥才看清外面的情况，

刚才的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场景，现在已经变成了满地狼藉，充斥着男人女人还有幼童的尖叫声。

糟了！母亲和阿宴还在外面。

她心中大乱，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伶人站起身拿着短刃，凶狠的看着顾蕴冥，再次刺来。

顾蕴冥瞥见远处一处身影，情急之下，出声大喊：“齐阙！”

远处玄衣男子身影一顿，眼前的伶人被顾蕴冥的一声呼喝分散了注意力，以为后方有人，扭头去看。顾蕴冥拎起裙摆，冲了过去，一个手刀劈到了分神的伶人。

她刚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石火电光间，箭矢的声音，凭着直觉，她勉强伸手挡掉飞来的箭矢。连着后退几步，

姜湘知站在原处，虽然因为刚才的变故有些狼狈，但威仪不减。她没有离开，若有所思看着外面的情形。

刺杀讲的是兵贵神速，从刚才第一手的失误，这场刺杀注定便是失败收场。

除非······

姜湘知不愿继续往下深想，她紧紧看着外面的局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现在宴席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场宴会有一半是武将，伶人基本都被牵制住，情形已然明朗。

顾蕴冥的外衣被刚才的利箭划破，她退了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只箭矢破空而来。

顾蕴冥下意识的用身体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