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母女谈心
“齐阙，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这样就可以。”
顾蕴冥一步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中间隔着三四步，刚才开朗活泼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疏离。
“为什么？”
听到齐阙的质问，顾蕴冥没有回答。
她转过身，走向门口，伸手拉开门，外面风声不止，顾蕴冥的脚步停住。“齐阙，这样的话一次就够了，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话音刚落，顾蕴冥便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翻墙出了齐府，已是半夜，路边没了什么人，连那些路边的小摊都已经撤走回家了。她心中乱得很，漫无目的，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个时间还能开着门的也就勾栏瓦舍。可她现在身上没带什么钱，顾蕴冥只好往家走。
来的时候天气还好，现在却是起了风，没一会打着旋的小风，变成了狂风大作。风沙迷了眼睛，顾蕴冥回去费了一点功夫。
翻墙进了院子，却感觉气氛不对。顾蕴冥快步走回了房间，一掀厚重的帘子，推开门，却见到自己的母亲就站在房间内，双鲤匍匐跪在地上。
李月溶见到顾蕴冥全须全尾的回来，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你又去了那里？”
顾蕴冥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双鲤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慢慢扶起。
双鲤不太敢动，拼命用眼色示意她，可顾蕴冥不为所动，依然坚持将她扶起。
“你先去休息。”
双鲤轻轻摇头，担忧的看着顾蕴冥，不想离开。半夜王妃突然来访，见到顾蕴冥并没有呆在屋内，双鲤担心若是被王妃知道小姐又偷偷跑出去会生气，便一直瞒着没有说。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有事情要同母亲说。”
双鲤这才踉跄的站起身，可还是不放心，一步一回头。
“你去了哪里？”
李月溶并没有发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只觉得岁月匆匆，原本还在膝下承欢喜欢黏着母亲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变成了有主见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
“齐府。”
李月溶想起那晚姜湘知的话，踌躇开口，“你心悦齐大人的那个儿子？”
顾蕴冥摇了摇头，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蕴儿，你不用对我害羞，如今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了心上人，带来见一见。若是个品行端正的君子，母亲也不会做什么棒打鸳鸯拆散姻缘的事。”
顾蕴冥直接否认，“没有。母亲您想多了。他救了我，今晚过去，我不过是想感谢他。您也不用帮我择婿，咱们家的事，您觉得我还会对婚姻有一点想法吗？”
“蕴儿······”
顾蕴冥侧过头，闭上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父母辈之间的事，她作为晚辈不应当插手，可是她不想母亲再步入当年的险境中去。
但事已发生，迟早有一天要摆到明面上来说，顾蕴冥犹豫，“母亲，周娘子的事，您打算怎么解决？”
李月溶拉着女儿的手坐下，轻轻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到耳后，慈爱的看着顾蕴冥。
“蕴儿，你长大了，可母亲有时候却还将你当做小孩子。”
“母亲对不起······”
李月溶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蕴儿，许多事情冥冥之中已有注定，这并不是你去努力就能改变的事。”
听到这话，顾蕴冥激动地站起身，音量有些不自觉地抬高。“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改变，如果说我知道要发生什么，那我当然可以提前规避。如果真的是冥冥注定一切的结局，那人所做的努力岂不全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你果然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李月溶微微笑着，眼睛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顾蕴冥停下脚步，错愕的看着母亲，“母亲······我······”
“周娘子的事，我想了很久。寄真这两字隐含的意思，你父亲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更无人知道，可你却知道。那晚，周娘子来为双鲤看病，那时候我气昏了头，却没有注意到你认识周娘子。你认识她自然也有可能，这些年，你拜了我的师兄为师，随着他们夫妻俩云游四海，认识江湖散人也是常事，许是那时认识的人。”
“可接下来的事，我却没办法说服自己。蕴儿，你竟然知道万寿节刺杀之事，你知道那群人会动手，你甚至知道动手的地点。可你刚回到上京，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顾蕴冥不住的摇头，脸色苍白，努力为自己辩解。“这些事或许是巧合······”
“你受伤的那晚，我为你卜了一卦。”
顾蕴冥深深的望着母亲，原本咚咚的心跳声渐渐沉寂下来，“那你看到了什么？”
李月溶嘴角微微弯起，她温柔的看着女儿，“那在你的世界，你看到了什么？”
顾蕴冥眉间微皱，她垂下眼避开李月溶的目光，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原来，母亲已经发现了。
李月溶牵过女儿的手，语重心长。
“蕴冥，刚才我说的话，并不是彻底否定人为的努力。只是有时，在你的人生中，会出现无法控制的节点，我们无法去解释它为何会发生，只能称之为命运。”
“人无法后退，只能向前走，或许等尘埃落定后自己回头看，后悔为什么在某一个节点，自己为何会选择另一条路。可是即使再后悔也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向前走。”
“但你要明白，即便是你回到过去，选择第二个选项，可最终的结局或许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故事不会因为一个选择而改变，它的结局是无数个选择最后的结果。”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看着你----”
顾蕴冥的话戛然而止。
李月溶是多么聪慧的一个人，即便是顾蕴冥停住了，可她还是猜到了未尽的话。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等待自己的是死亡。
李月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顾蕴冥的脸还带着小小的绒毛，稚气未脱。
“蕴冥，生老病死，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我们既要努力挣扎向前，但也要学会顺其自然。母亲有母亲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不要去背负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