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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计(2)

入夜以后,樊柯军营的守卫更加森严,巡逻队伍几乎没有空子可钻,但在妮妮的鹰眼扫描下,还是找到了一处漏洞。

绯樱先行,狡黠的身影在大白天都不一定能被发现,更别说是在黑暗的掩护下,一路顺利地找到了白虎营帐,绯樱握拳的手轻轻一划,牛皮制成的帐篷瞬间被绑在手背上的尖刺割裂,露出昏黄的亮光,里面躺在草垛上的人半死不活,但确认无误,是桦寰风。

将手横平在身前,绯樱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挥砍了三下,妮妮能明白,这个手势表示目标确认,行动开始。

故意去踢一块石子弄出声响,绯樱慢悠悠地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帐门口。

“谁!大胆!私闯军营!来人呐!”

丝毫没有被突然出现的绯樱吓到,樊柯士兵反应迅速地招呼周围的巡逻兵,绯樱也不慌,退了两步却仍然置身于光亮,甚至希望他声音再大点,再多喊点人,最好全都来追她,这才是自己暴露的意义。

“来人!有贼人私闯!缉拿有赏!”

“快来人!”

绯樱看着不断围拢自己的樊柯士兵,藏在面罩下的唇微勾,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姒紫也听到了,是时候了。

不退反进,绯樱极速冲向反应不过来的人群,影子如风,甚至比风还快!从那第一个开始喊的士兵开始,身轻如燕地踩上尖尖的头盔,纵身一跃,冲向军营的更中心点,生怕他们跟不上自己,绯樱冲了一半又停下来,回头挑衅地对一众士兵勾了勾手指。

“可......可恶!给我生擒活捉!”

“侮辱樊柯士兵!你死期到了!”

“上啊!给我冲!”

绯樱有条不紊地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将怒火中烧的士兵一步步带离白虎帐,眼尾一扫,白虎帐门口留下来的四个士兵已经安静的倒下,姒紫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帐内。

很好,两人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等妮妮看到姒紫平安带着桦寰风出了军营,再给绯樱以鹰唳为信,三人就能完好无损地脱身。

只等鹰唳,只等鹰唳......绯樱一边退,一边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已经是到了军营的正中心了,但奇怪的是,主帐没有半点灯光,也没有绯樱预料到的更多士兵,寒光迸现,绯樱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来不及多想,眨眼之间,寒光染红,刀刃见血,已经有十几人倒在绯樱脚下。

刀刀致命,绯樱眼到及手到,凶狠毒辣的攻防之下,竟是无人再敢莽撞上前。

“姑娘好刀法,若是继续负隅顽抗,确实还能撑上一时,但你的好朋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众人散开,从包围圈外面走进来一个儒雅的公子,霜色长袍,檀色腰带,身上带了清清淡淡的药香,在这粗野的一众军营男人里面,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绯樱恍若未闻,看也不看他,仔细地在袖巾上擦拭着刀口的血,一言不发。

战时,最忌讳被扰乱心智。

可是,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痛苦凄厉的哀鸣!是妮妮!不是成功之后的鹰唳,是哀鸣!

出事了!妮妮,还有姒紫!

绯樱瞬间变了脸色,同时从腿上抽出另一把备用的匕首,双刀在手上没有任何花式的技巧,出手即殒命,眼神冷冽,似有万年寒冰,比单刀时速度更快,招式更狠,更多人命丧于此。

“好快的刀!不过,还能更快吗?若要救你朋友的话,还不够,还不够......”

如同魔咒一般,绯樱心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这三个字,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微微喘气,反应过来的时候,绯樱的脚边已经躺了一堆尸体,可颤抖的手臂告诉她,自己也快要力竭。

“姑娘,你很厉害,居然撑住了半个时辰,只不过现在,你的朋友应该被五花大绑在帐内,就等你团聚了。”

绯樱颤抖的手臂垂下,双刀裹满了血,一滴一滴落地,像沙漏倒数,提醒绯樱必须做出决定:是陪姒紫一起被抓,还是孤身逃亡。

目光越过这一片杀不尽的樊柯士兵,望向已经被摧毁的白虎帐,不......不!怎么能走!姒紫还在这里!怎么能抛下他!战!就要战至终章!

重新举起双刀,绯樱的眼里,只剩熊熊战意。

而白虎帐那边,约摸半个时辰之前。

一切都照着计划正常发展着,妮妮翱翔于天,仔细盯着姒紫刚进去的白虎帐,却没能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只利箭的射程之内。

白虎帐内,草垛上的桦寰风伤势严重,已经是昏死状态,但一息尚存。绑着桦寰风的绳结对姒紫来说倒不是难事,轻松解开之后,姒紫刚准备背着桦寰风出去,就听见了妮妮的那一声凄厉哀鸣。

姒紫心下暗道糟糕,将桦寰风安置好的同时,白虎帐外传来甲胄的铿锵声,拔出随身的软剑,姒紫知道,原定的计划不知哪一步出了错,但就是失败了,这一战,必然血腥无数。

依靠着在帐内的隐蔽性,樊柯士兵进来一个死一个,血溅起在帐门,不多时便染红一片,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全副武装的士兵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喉管,软剑割喉无声,柔中带刚,但是樊柯士兵也不傻,不至于一个个冲进来送死,很快就不再执着于帐门口,而是直接刀剑裂帛,摧毁了营帐,这下,姒紫和桦寰风的腹背全都暴露在了樊柯军队之下。

包围圈的后方,站了一个手持巨弓的男子,身高八尺有余,宽肩窄腰,金光甲胄加身,即使在一片黑暗里,却也宛若天神,想必就是他一箭射伤了妮妮,而他的侧前方,站着一个刚好到他腰的小女孩,小辫子高高扎起,居然......是辛奴儿!

姒紫大惊,难道错的那一环,就是辛奴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她偷听了他们的全部计划之后跑掉!

可......可是......辛奴儿......真的是她吗?她......那么单纯的笑脸......那么纯粹的难过......难道都是假象......

姒紫深吸一口气,将万般思绪按捺下,软剑迎敌,舞龙游蛇,剑柄去势往上,剑尖却诡异地勾向下方,招式花哨,晃乱敌心,割空的咻咻剑鸣还未停下,敌军的喉管就是一凉,热血抛洒,竟是无痕自裂。

同样过了快有半时辰,姒紫年纪小,武功只能算上佳,在小队里排最末,现下不止要应对敌军,还要保护没有意识的桦寰风,能坚持那么久实属不易,连身上的夜行衣都已经变成淋漓血衣,背上,肩上,腿上都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伤。

一招不胜,姒紫蒙面的黑布被挑落,剑锋锐利,顺势划破了左边脸颊,丝丝渗血。

辛奴儿本是像一个看斗兽的观众,看着这个一身黑的人被围剿,可当黑布掉落的一瞬间,姒紫失血苍白的脸露出来,那道血色伤痕瞬间贯穿了两人之间的空间,直直地插向辛奴儿的心口。

“住手!”尖叫出声,辛奴儿失控地从包围圈外冲进去,小小的身子搀扶起半跪着的姒紫,手心不管碰哪儿都全都能染上血,全都是血......全都是姒紫的血......自己居然眼睁睁看着姒紫受伤......仿佛看戏一般......

金色甲胄的人缓缓扬起手,樊柯士兵立即取消攻势,却依然围着三人。

“奴儿,回来。”

“不要!”辛奴儿的心都要碎了,眼里莫名其妙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慌乱地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完,一张脸被糊的又是泪又是血,“主人!放过他好不好!求求你了,别杀他!”

姒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跪地的单膝和辛奴儿身上。

辛奴儿......是在为自己求情?辛奴儿......你到底是谁?

“听话。”

辛奴儿依然哭着,可丝毫没能撼动那个人的决定,僵持了一会儿,那个人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弓,拉弓满弦,翎箭羽尾微颤,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但威慑力足够让辛奴儿逃开。

姒紫低着头,感到身侧的辛奴儿抽身离去,自己单膝不稳地踉跄一步,胸腔里发出轻笑,但是不怪她,她本就是樊柯国人,自己凭什么让她为了自己叛离国家。

“姒紫不怕,我们一起死。”

辛奴儿的声音重新响起在耳畔,不再求情,也不再哭诉,只是一句只有相依的两人才能听到的轻语,姒紫心头一震,艰难抬头,辛奴儿......竟然站在自己面前......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面对着这支足以射穿长空里翱翔雄鹰的箭,张开双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不要......”姒紫咳出一口血,气息紊乱,终于在这命不由己的时候,对辛奴儿说出了第二句话温柔的话,“不要死。”

拉弓如满月,那人并不准备给两人再多废话的时候,弦稳箭羽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空中重新传来了一声气势如虹的鹰唳!声声如泣血,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报!”与此同时,瞭望的侦查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情绪激动,“前方发现大批崇阿军队渡河而来,已到阵前!敌军数量不明,但......领......领军人是......是桦将军!”

“什么!?”

“啊?桦将军不是在这儿还昏着吗?”

“桦将军啊!是桦大将军!”

“桦大将军!?”

樊柯军队对这个名号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瞬间军心不稳,就连那金光甲胄之人也松了弓,想也没想就吩咐道:“带走,撤。”

姒紫撑着一口气,还以为他们是想把桦寰风带走,挣扎着站起来,只护着依然昏迷的桦寰风。

可是只有一人上前,目的也不是他们,而是从背后悄悄偷袭,打晕带走了辛奴儿,随即满营的樊柯士兵,整齐有素地撤离。

樊柯军队前脚刚走,后脚整个军营就瞬间被崇阿军队占领,绯樱,姒紫被发现时,都已力竭,倒地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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