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周母被踹
杏仁眼,眼角微微上挑,且双眼皮褶皱呈开扇形。放在那位女士脸上,特别好看。
放在这个老女人脸上,下眼角因为脂肪流失导致眉眼耷拉,面容更凸显尖酸刻薄。
再加上两人面部轮廓极为相似,所以他猜测两人大差不差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母女。
在听到老女人的愤愤咒骂时,保安队长神色复杂,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保安队长先前是顾念周慕贞女士一家的善意,这才叫这老女人进来歇息。但现在看来她们母女间应该生了嫌隙。既如此,他也不必将他们给予的善意回报在老女人身上。
于是,保安队长肃着脸,不复刚才的和气,冷声道:“你要想撒泼打滚麻烦你去外面,我们要工作了请你离开。”
周母本就因为死丫头突然出门打乱了她所有的算计,生起一肚子气。骤然听到赶人的话语时立即跳了起来一脸的厉色冲到大胡子面前,怒喝:“你们不是看门狗吗?看门算什么工作,个屁工作。”
周母自以为他们的和气是看在赵骁的面上,因此丝毫不怵,她虎着脸向着他们劈头盖脸骂道。
保安队长可不是好脾性的人,先前的客气是因人而异,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可不会就这么忍下,当即抬手重拍桌子,“嘭”一声巨响,桌上的电话和纸张都被震动微晃,可见其中的力道有多大。
周母当下就被这声巨响骇住心神,一时忘记了哭嚎。她双目圆睁,鼻孔微张,嘴巴张开,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保安队长面无表情,眼睛微微垂下,平视望向周母,指着门卫室的门口,淡淡道:“出去。”
极为平淡的一句话,使得周母瑟缩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感觉到了久违的害怕。那样强烈的压迫感跟周父要打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母立即缩着脖子,生怕会落到她身上来,还有那眼神,感觉要吃人一般。
这时听到那大胡子的命令她出去,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呢,顿时一声不吭灰溜溜地出去了,走出铁门后,还不敢站在显眼的位置生怕那人会追上来,她特地把自己的身影藏在人行道绿化带旁边。
周母怎么也想到这一趟的盐城之行会这么艰难。她什么事都没办好,还白白搭上了几百块的车费,刚才的畏惧消失干净,想起这事顿时又气得在原地直跳脚。
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往哪里去,回去的车票车次是在后天上午发车。现在她兜里也就五十多块钱,也不够她重新再买一张票。而且她现在被水灌满的肚子又开始饿得咕咕叫,胃里也开始烧了起来。
简直是哪哪都不舒服。周母捏着车票和五十块钱,想了半天后也只想到一个去处,那便是火车站。她打算去那边窝一下,然后再买几个馒头吃,她被饿得实在是受不住了。
至于家宝的事情,只能回去后再说了,现在她也联系不上那死丫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在盐城空等肯定是不行的,这大城市的吃喝拉撒都要钱,她可没有那么多钱烧得慌。
于是,周母立即起身冲到马路旁边拦了一个车,跟司机说了她要去火车站。
周母上车后发现这车里面还挺新的,坐着也挺舒服。她扣扣摸摸着屁股下面的坐垫,眼睛也瞟来瞟去。忽然一下不小心,手指头用了些力将那皮垫子扣了几块出来。
周母撇了撇嘴,望着手指甲里的皮屑,不耐烦地弹了出去。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火车站到了。
周母拍了拍手拉开车门将两块钱从车窗里给司机扔进去后转身就走。
她正东张西望想看哪里有卖包子馒头的铺子,突然间胳膊被人拉住。
周母吓得一大跳,还以为是来偷钱的小偷。她早就听别人说过火车站附近经常有小偷小摸蹲点,经常偷过路行人的钱,有的还明抢。难道今天轮到她了。
周母还没来得及呼喊“捉小偷”。拉住她胳膊的人开口说道:“这个乘客,你刚刚是不是只给了两块钱?”
听到说话声周母转过身一看,是一个长得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在说话。仟千仦哾
身量和她差不多,周母上下一打量过后,倏地放松了口气,不是小偷啊,吓得她一大跳。
因此她一把挥掉了抓住她胳膊的手,撇嘴道:“怎么了?你谁啊?”
司机手被挥掉后也不在意,仍笑眯眯说道:“我是刚才载你的司机,乘客,车费一共是十二块钱,你少给了十块,麻烦你结算一下。”
周母听到十二块的车费又是吓一跳,呸,这盐城人怎么都逮着她诓骗啊,她看起来像个老实人吗,都想来欺负她。
“放屁,你诓人诓到老娘头上了,我每次坐车都是两块,怎么就你十二,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车价吗?”周母挽起袖子叉着腰,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司机表情不变,仍旧笑着说话:“乘客,出租车的车费一般都是五块起步的。你说的两块钱的车可能是路边的一些三蹦子或者摩的这类的,它们跟出租车的车费收费标准是不一样的。所以,麻烦你补齐剩下的十块钱。”
周母闻言“呸”了一口,当下反驳道:“你瞎说屁嘞,刚才我从火车站坐你这样的四轮车那司机就是只收了我两块钱。”
说完这话后,周母突然间隐隐约约想起了上次来盐城时候好像坐的车跟刚才坐的车大小好像不一样。
这个记忆让周母有些片刻心虚,但很快她的表情恢复成战斗鸡模式。就算是她给错了钱那又怎样,反正车费她已经给了,再想让她补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周母眼皮子一撂,板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司机仿佛是被惊讶了一下,但当下看到这人跋扈的嘴脸联想到她刚才将钱扔进来就走的行为,立马判定她可能是坐了霸王车,别的师傅没跟这赖皮脸计较。
别人不计较是别人的事,他莫佘三做这行干了那么多年可没有一个乘客敢做他的霸王车。
莫佘三满脸笑意瞬间收敛,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凉凉地看了一眼面前嚣张的老太婆,忽的嘴角一勾。
周母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颤,后背悚然发凉,她的眼神开始闪烁,心底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面前的司机,见他不再说话纠缠便急忙转身想离开这里。
可没等她走上一两步,忽然间后背上狠狠地涌上一股力道,她整个人如同一块破抹布被丢了出去,身子好像被腾空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周母,被那道强力推得直栽向地面,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身体动都没法动弹,麻木,刺疼,一道道痛楚仿佛正在游走全身。通身的麻木过后是从骨头缝里传来的刺疼,像是一根根银针在她肉里钻来钻去,痛得她惨叫连连。
那个踢人的司机早已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火车站广场前行色匆匆的路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满脸沧桑赶路,根本没人过去问候周母怎么了,是否需要帮助。
大家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奔赴自己的道路。哪有人有多余的心力去帮助他人呢?
因此,周母便一直瘫在地上嗷嗷嚎叫,直到她感觉身体能动弹了才颤颤歪歪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被疼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
她慢腾腾地转身,身上仿佛被车碾压一轮似的糟心般的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打的她,难道是刚才那个矮瘦子打的?
周母因为背对着踢打她的人看不到那人的面容,她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司机打的。她张望了许久,都没看到有异样的人,便只好自认倒霉一撅一拐地走了。
周母边走边想,即便是那个司机打的,打都已经打了,正好十块钱也不用补了,也挺不错的。
但她走一下,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疼一次,疼得她发抖。
周母在盐城的冬天,疼得直冒汗,里面的衣服被汗液浸湿。穿在身上,难受极了。但周母没有闲工夫管这些,她进了火车站大厅,走到厕所里将身上仅剩下来的五十多块钱分了四份,分别藏到了上衣口袋里,内裤里,裤兜里以及鞋底下。其中鞋底下藏的钱最多,她特意放了二十块。
将钱放在不同的地方,就是为了预防火车站的小偷。
分完钱后周母得意地笑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自己夸了自己一通后,周母身上还是疼得慌。她忍着疼走出火车站,顺着人流走,终于找了一家买包子的地方。
她看了价目表后,发现那包子要一块钱一个,粥也是一块钱一碗,馄饨饺子要两块钱一碗,唯独馒头是便宜的,五毛钱一个。
看完价格后直吸冷气,好家伙这卖得也太贵了吧,真是抢钱啊。
周母不满地嘀咕:“一块钱一个包子,也不知道那包子里的肉是不是唐僧肉,那么金贵。”
这话被店老板听到,她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说闲话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穷鬼。”
周母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此时的她没法生气,也没法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倒不是她学乖了,而是目前的她又饿又疼,也没有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