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周家人

周母望着车窗外的景物后退速度越来越缓慢，意识到火车快要到站了。心跳快速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如老树枝一般枯瘦干硬的脸上，发黄的双颊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整个人窝在座椅上缩成一团。

这幅可怜的模样使得来往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一眼。但在知情人眼中，这是妥妥的卖惨，丝毫不值得同情。

而驻守在周母附近的两位警察面容肃穆，既不接头接耳，也不左顾右盼。

这般严阵以待的行为使得周母都不敢动弹。她苦着脸一个劲地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档子破事，要不是那个小畜生视线闪躲，她至于去怀疑人吗。

竟然还引得警察过来说她敲诈勒什么来着，周母记不清那个罪名的全称，心情更加烦躁了。

也不知道等靠站后警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她身上现在就只剩下脚底鞋垫里的十元钱，到时候她可怎么回家啊。想到这里时，周母顿觉自己的天都黑了，前途一片迷茫。

很快，列车行驶速度越来越慢，鸣笛声阵阵响起，车轨上的摩擦声越来越响，周母在这阵噪音中越发压抑，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被警察逮走，就开始埋怨周慕贞那死丫头，好好的大过年期间，为什么非要出门呢。

要是死丫头在家，现在的她肯定是穿着暖和的衣服，吃着美味的盒饭，躺着舒适的卧铺，还拎着大几盒高档的补品风风光光回去。

那死丫头就是非得出去，以至于使她过了这么些天憋屈的日子，在火车站风餐露宿的，一天天就靠着吃馒头填饱肚子，好不容易等到上车了，竟然钱还被人偷了。

想起这些天发生的破事，周母将全部的埋怨全记恨在周慕贞头上。在心底恶狠狠地想着，等她回家后一定去打电话过去臭骂一顿，而且必须要让死丫头将这段时间她受的苦遭的罪好好补偿补偿。

不然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原谅死丫头的。

如此这般一通畅想过后，周母才觉得压抑憋屈的心情才得到缓解，愉悦了几分。

很快，火车靠站停车。

两位警察站在周母的面前，催她下车。

周母顿时又将心提了起来，蹦蹦直跳。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能顺从地跟着他们下车。

中途她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跑，但是她身上有没有钱，逃能逃到哪里去呢，还不如先跟他们回去，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叫他们把她送回去。

想到这时，周母焦躁的心顿时又舒适几分，瑟缩的眉眼也舒展不少。

走到周母后面的两位警察很快便察觉到周母沉重的心情蓦地轻松几分，俩人很快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对周母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劲儿有了几分新的认知。

这人是不是将拘留看得太轻松了。

随即，俩人漠然的眼神里透出几缕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依旧是那副肃容风貌。

.

傍晚的宜城周家村，家家户户炊烟升起，鲜美的菜肴气息从四面八方传到周老头屋中，引得他勃然大怒，他站在天井旁边，小声地呸了一口，嘟嘟囔嘎道：“就知道吃，一天到晚吃，就不怕这大过年的撑死啊。”

抱怨完后，周老头望着残羹冷炙的黑黝黝的里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怒骂起周母：“死老婆子，非得大过年的去盐城吃香的喝辣的，把家忘了个精光，都过了这么些天还不回来，这是想把我和家宝饿死吗。”

周老头抱怨完邻居家又接着抱怨久不归家的周母，越抱怨越生气，越生气肚子就越饿，整个人又饿又累还提不起劲儿。转过身后望着黑黝黝的屋子，灯火不亮，心里头的气就蹭蹭蹭直涨。

气了半晌后，周老头肚子咕咕直叫，只好认命一般走到厨房，泡方便面吃。

这方便面还是家宝从镇上特地买回来给他吃的，不然的话，他肯定得饿肚子。所以说，养老还是得靠儿子啊，不枉他这么多年对家宝这么偏爱。

可惜，家宝事忙，大过年的还要为自己的转正忙活交际没空回来。今年这年，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过了。

周老头跨着脸，望着远处出村的羊肠小道，黑黢黢的一片，无人经过，脸色慢慢发青。

被周老头惦念的周家宝此刻正跟着自己三三两两的兄弟举杯对酒，推杯换盏。

饭桌上碗碟挨着碗碟的美味佳肴发出香喷喷的诱人味道，几乎没人动筷，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酒水和高谈阔论里，聊性酣然。

窗外黝黑的夜幕，蓦地被炸上天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点亮，大家嘻嘻哈哈笑着闹着，拿着酒瓶聚到窗子旁边席地落座，干杯喝酒。

一共观赏那瞬间炸裂的花火幻化出绚丽流光，散于天际，如梦如幻。

.

被警察带到派出所的周母，望着来来往往被手铐禁锢的犯人，心里头开始涌起阵阵不安，在不知道经过几道铁门过后，害怕的情绪将她瞬间席卷。

周母登时站在原地不动，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抖动。她的腿脚开始软，开始颤，开始无力，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声也越来越重，鼓膜快速翕动着，感觉心跳都快要从耳朵里跳出来。

警察见愣在原地不动弹，便催促她赶紧走，连续催促了几声后见周母还不移动步伐，觉得有些奇怪，就在他想要询问她是否有事的时候，不料周母直接弓起身子将微微弯腰的警察撞开，试图抢夺他手里的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本就经验十足的警察利落一个转身避开周母的袭击，他一个干脆的过肩摔就将周母制服在地，冷声呵斥道：“你知道袭警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