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抢姑娘
“我可怜的孩子,他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话一出口,慕母已经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爹,娘,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看着快要哭断气的慕母,慕念念脸上的笑已经满是裂缝。
她比谁都想哭,甚至想过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死多简单,一尺白绫,一把匕首。
她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了。
可她爹娘怎么办?她弟弟妹妹怎么办?
山匪说了,她要是敢死,全家跟着陪葬。
慕念念垂下头,忍住眼眶中汹涌的泪意,笑着望向自家妹妹。
“巧巧,出了这门……我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以后要担起姐姐的职责,多陪陪娘,别跟阿竣整天胡闹。”
“呜呜……长姐,长姐怎么办,我做不到。”
悲拗的哭声像一把锥子一样扎进她的心,疼得像是要把她的心挖出来。
可是再疼,也改变不了她成为压寨夫人的结果。
慕念念欲哭无泪地看着身上绣的嫁衣。
今天,就是她慕念念下地狱的日子。
嫁人本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是大喜之日,可对于永城的姑娘,就是坠入十八层地狱的日子。
只要踏出这门,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家人,再也看不到世间万般花色。
还未等一家人哭够,催命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他乃乃的,磨蹭什么,要是再不开门,老子直接踹门了。”
“十个数之内要是再看不到新娘子出来,就不要怪俺几兄弟动手了。”
慕念念回过头,最后看一眼家人,露出灿烂一笑。
这一笑,是她能为爹娘尽的最后孝道。
“女儿就此拜别爹娘。”
话落,慕念念亲自为自己盖上盖头,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
……
慕家一片喜红,一身嫁衣的慕念念被扶着出来。
大喜之日,街上的百姓没有一丝喜色,慕家人脸上除了无能为力的地哭,做不了任何事。
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更是捂着嘴躲在门后哭。
“起轿!”
随着花轿旁刀疤男一声【起轿】,抬花轿的四位壮汉噔一下起身,花轿稳稳走动。
没有喜乐,没有喜糖,甚至没有喜娘,没有新郎,只有目露凶光的刀疤男和四位抬轿壮汉。
眼看着花轿被抬走,躲在门口的男孩哭着跑出来,想要追上去,却被大人一把拉住。
“爹爹,长姐是不是要跟之前那些大姐姐们一样被糟蹋?呜呜……”
慕家人的哭声让围观百姓跟着红了眼,有些有过一样经历的百姓,更是直抹眼泪。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那些山匪简直毫无人性,这些年糟蹋了我们多少姑娘,听说送去寨子要服侍三位当家,也不知道这慕丫头能不能熬过三个月。”
“肯定熬不过,这丫头刚十六,长得花儿一样,就应该跟县令儿子那种文俊书生在一起,寨子里那三位当家,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个都够呛,何况是三个。”
“山匪越发嚣张了,朝廷派来的守将都敢杀,咱们的日子怕是更难。”
“可不是吗?我家那口子怀孕了,我希望她生儿子,千万不要生丫头,就怕等丫头长大了,要被这些畜生糟蹋。”
一声声叹息中,花轿继续朝前而去。
花轿旁的刀疤男和轿夫都是山匪,他们亲自来接第……数不清第几任压寨夫人。
花轿里,慕念念已经心如死灰,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群山匪是十多年前突然出现的,从此盘桓在永山,成了永城的噩梦,永城就此成了地狱。
山匪对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谁家有点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
曾有百姓受不了想着拖家带口离开,结果被山匪拦住,直接灭了一家子,同时放下话:要是有人想离开永城,那么这一家就是后果。
看着准备逃出去的老乡,转眼人头落地,所有人都怕了。
从此,没人敢逃出去,只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最可怕的是永城地势复杂,三面是山,非常利于逃跑和躲藏,可以说是山匪的天堂
即便是朝廷派来官兵,也不是山匪的对手,朝廷派来的守将在上个月死在山匪手中。
而这些山匪杀了守将之后准备庆祝,于是下山选压寨夫人。
她成了这个【幸运儿】
……
城外,卿于怀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看着,前面道路突然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卿于怀一看,顿感不妙,连忙策马上前。
“大人不好了,山匪……山匪他们下山抢姑娘,这次抢姑娘比预计的提前一个月。”
卿于怀最恨的就是劫匪,尤其是抢姑娘的劫匪。
当年他亲妹妹小小年纪就被劫走,也是那次无能为力让他立志学好武艺,好保护幸运逃脱魔爪的妹妹。
想到家中待嫁的妹妹,再想想永城年纪轻轻的姑娘要在他面前送去山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卿于怀愤怒到骨关节咯咯作响。
敢在他面前抢人,活得不耐烦吗?
“准备,把人抢回来。”
话落,一旁传来阻止的声音。
“阿怀,说好不能轻举妄动的,我们这次是悄悄过来摸清情况,所以那些山匪还没收到消息,这时候正是我们混入城打听消息的绝佳时机,要是这个时候冲出去,势必会泄露行踪。”
卿于怀怒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人家好好的姑娘被那群畜生抢过去糟蹋?”
“你先别生气,总要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跑来通报的人补充说“大人,这一次山匪似乎是觉得刚把守将灭了,所以有些掉以轻心,他们只来了五人,其中有一位刀疤男厉害些,其他四个轿夫虽然壮点,但是我们一对一能打过。”
只有五人。
“阿楠,这里由你领队,我一个人去。”说完,不等别人说什么,骑着马就朝着前面疾驰。
卿于怀飞快朝着前面疾驰,眼中全是寒意。
永城守将被山匪杀了,朝廷不得已派他前来,没想到一来到就碰到那群畜生抢姑娘。
按照了解到的情况,一个多月前才抢了一个姑娘,要知道之前两三个月才会抢一个,可这次距离上次抢姑娘才一个月,真是越来越嚣张。
想到这儿,卿于怀阴沉着脸一甩鞭子,马儿嘶鸣一声后跑得更快。
……
“大家都走快一点,回去喝酒吃肉。”
“老疤,你这人忒不地道,我们抬轿你光吆喝。”
“就是,哥几个一大早饭都没吃跑来接人,饿得想飞回去喝酒吃肉,这会儿可没劲了。”
刀疤男看着他们,直接嘲笑“你们四个忒没劲儿,抬个花轿就说没劲儿,铁定身子虚。”
“虚?滚犊子,晚上就比试一下,看谁虚。”
被刀疤男一刺激,四人像是有劲儿了,花轿抬得更快了。
花轿里的穆念念被加速的花轿颠得左摇右摆,只得找位置抓稳,生怕他们把她颠出去。
照这样的速度前行,她很快就要被送到山寨,她的悲惨生活很快就会来临。
可悲的是她明知道要面对什么,却不能躲不能逃。
记得上个月刀疤男来到她家,让她好好准备当新娘,并威胁她说:要是她敢逃,或是敢自我了结,会直接灭了她一家。
刀疤男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着杀气,之后嚣张离开,完全不担心她会跑。
在山匪日益壮大之时,看到一位位姑娘被抢上山,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也想过藏着一把刀,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就一刀了了。
可刀疤男用家人威胁她的时候,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把磨得寒光闪闪的刀收起来。
她知道一旦她做出这种事儿,那些心狠手辣的畜生会迁怒家人,也会有另一位年轻姑娘替代她。
她不想让本就艰难偷生的乡亲,再经历这样的横祸。
只能跟之前那些姑娘一样,成为那些畜生的泄-欲工具。
正想着凄惨未来的慕念念突然察觉异样。
只听哐的一声,花轿一个颠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花轿直接停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马蹄声,还有刀疤男咒骂的声音,似乎是来了一位有威胁的人。
“他乃乃的,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哥几个好好招呼他。”
“哥几个来比赛,看谁能砍下他,输的人就喊赢的人【爹】”
“儿子们,这个爹老子当定了。”
叫嚣声骤停,刚才骂骂咧咧的男人好像打不过来人。
噗呲,鲜血喷洒而出,直接溅在花轿小窗上,慕念念的手刚落在帘子上,准备掀开帘子看看,瞬间被血腥味吓了回去。
她见过刀疤男一刀砍死叫唤的狗,看到刀疤男满脸是血露出恐怖一张脸。
她还看过刀疤男伸出舌头舔刀上的血,眼神迷离,一脸享受,好像那些鲜血是美味佳肴。
血腥的回忆让她不敢动了,她知道:没有人能救她。
这十来年里,山匪已经把永城百姓变成听话到不能再听话的人,没有人敢反抗他们,敢反抗他们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是杀人如麻的山匪。
厮杀声传来,慕念念死死捂住耳朵,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
慢慢地,杂声消失了,只剩下一声声朝着花轿而来的脚步声。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每一步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
每走一步,心就被凌迟一次,每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
最终,脚步停在花轿前,一个魁梧身影映在帘子上,仔细看,能清楚看到身影手里拿着兵器。
身影伸出手,哗啦一声,帘子被掀开。
光亮照进来,血腥味更是扑鼻而来,她……无处可躲。
……